“是你们啊,我倒是要找你们。”
白猫看清来者,姿态明显放松了不少:“我总在楼上看到你们。”
“你们中间一个长着白毛的小妖精,拐走了我的人,我来找她算账!”
三猫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丧彪有白白的爪子和嘴套,邦邦、蓝波和剑仔一样,都从眉心白到了肚皮,斑斑更是一身白毛点缀着圆圆的黄黑斑块,白毛最少的当属曼巴和菜头,只有他们高高地抬起头,才能看到夹在脖子下白白的口水巾。
这样算下来,竟没有一只猫能逃脱了干系。
不等他们反应,白猫便自顾自地凑上闻了起来。
“不是你。”她率先闻了闻曼巴,接着又仔细闻了闻剑仔和丧彪:“也不是你们两个。”
随后,她径直朝着宿舍楼走去,走了几步,转头催促站在原地的猫:“跟上啊,你们剩下的猫呢?”
算账的秒变被追债的,几个猫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种情况的转变。
“是蓝波吗?”剑仔压低声音问曼巴:“我要不要先去通知他躲一躲?”
“不会。蓝波从来不见人的。”曼巴一个一个筛过去,心中已经有了些大致的猜测。
“蓝波还搂着鸟蛋睡觉呢,拐个人,也不稀奇。”剑仔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毕竟,经过上次蓝波宝贝被闻风波后,什么奇怪的事情放到蓝波头上,他都会觉得有些合理。
“彪哥,我们就这么让她查?”剑仔说服曼巴不成,又凑过去找丧彪:“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黑风小队的面子往哪放啊?”
“不然呢?”丧彪瞥了一眼剑仔:“把她赶跑,让她到处散播我们拐人的谣言?还是把她揍得讲不出话?”
剑仔选不出来,浑身不自在,只能低头沉默。
菜头和蓝波一脸懵地被白猫从头嗅到了脚。
菜头悄悄蹭到剑仔旁边:“怎么了?我们换老大了?”
蓝波也在众猫看不见的地方朝丧彪挤眉弄眼——谁的桃花找上门了?
“你们两个也不是。”
白猫有点不敢置信,对着蓝波反反复复嗅闻了好几遍,才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不对啊,明明我的人就喜欢这种肥肥丑丑的呀?”
“怎么这么说话!”蓝波有点受伤:“我这可是标准的老伦敦脸!”
“什么是老伦敦脸?”菜头悄悄问剑仔。
“就是西洋脸。”剑仔偷偷解释:“那边猫没见过好的,蓝波这样就是很好看的了。”
菜头恍然,默默为海那边的猫猫同胞多了一丝同情。
“好呀,合起伙来骗我,你们藏起那个小妖精了,是不是!”
白猫嗅闻无果,突然向丧彪发难。
丧彪被白猫一呛,也倏得生出了几分火气:“你在我的领地乱跑,无凭无据地来泼脏水,我念你刚丢了人,不和你计较。”
丧彪伸了下爪子,站起身:“你现在找不到证据,又这样肆意攀咬,你当我是吃饼干长大的吗?”
剑仔早有不满,帮腔道:“怎么?吃饼干长大了不起吗?”
菜头也来插嘴:“我们还吃猫奶,还吃罐罐呐!”
蓝波一爪一个,直接按住了帮倒忙的两小只:“少说几句吧!”
白猫被丧彪一喝,顿时有些蔫了。她眼睛在几个小猫身上看了一圈,突然有理直气壮起来:“还说没证据!你们那个玳瑁,跑哪去了?!”
曼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连丧彪也没注意到。
“这里,”曼巴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我去叫斑斑了。”
斑斑跟在曼巴后面有些不自在:“都说了不是我,还要我过来。”
“不是他的话,还有邦邦。”曼巴慢条斯理:“不过邦邦就要你自己去闻了。”
白猫的眼睛确骤然一亮,她几个箭步冲过去,对着斑斑就是一通嗅。
白猫冲到附近后,斑斑原本不耐烦的脸上突然挂上了震惊。
“好哇,就是你这个小妖精!”
白猫突然出手,抱住斑斑脑袋就要把他掀翻;斑斑就势一缩头,只被她挠下两撮毛。
曼巴及时跳出,控住了白猫。
“说,你把我的人,拐哪里去了!”
“疯猫”,斑斑一边往丧彪后面躲,一边晦气的呸呸呸:“疯猫啊她是。”
斑斑刚刚的震惊并没有逃过丧彪的眼睛,他并不觉得斑斑拐走人的同时,还可以藏得滴水不漏。只是,斑斑显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一把捞出身后的斑斑:“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这个猫的味道我闻过”,斑斑低下脑袋:“有个人总在水房放小肉干,人腿上,都是这个猫的味道。”
白猫被曼巴按着,反复嗅了好几遍斑斑的气息,终于相信了她的人失踪后没有再见过斑斑。
“我的人丢了。”白猫颓丧地软在了地上:“没有我,人怎么办呢。”
“人一睡觉就昏过去,没有猫在人胸口蹦蹦跳跳,人怎么醒呢?”
“猫不给人舔干净头发,人要怎么变干净呢?”
“没有猫打呼噜,人要怎么从苦苦的变成甜甜的呢?”
“人鼻子那么笨”,白猫有些颤抖:“猫不把屎打翻,人就又要吃屎了!”
“人连小便签都不会,人每天捕猎都空手而归!”
“人的牙齿那么钝,人的爪爪那么秃......”
“为什么不是你拐走了人!”白猫对斑斑喊:“我的人,怎么能做没有猫的野人啊。”
虫在草丛里啾啾啼叫,月亮在云边映出一圈光晕。误会解开了,但是没有猫为此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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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们在那天晚上知道了白猫叫做雪糕,在第二天白天,就要和雪糕告别了。
“我的人还在等我。”雪糕很坚决:“我一定要走。”
“雪糕,外面那么热,你的毛这么长,你......猫猫神保佑你。”菜头担心了雪糕一整晚,可还是劝不动雪糕。
“雪糕,滑滑梯好玩,但是不要哈铁头鱼。”剑仔蹭了蹭雪糕,走到了一边。
“雪糕,找不到了就回来,我抓鱼养你啊。”斑斑吃了人最多的肉干,心里颇为亏欠。
“雪糕,我帮你找到了一点人的气味,你带好。”曼巴去雪糕原来的家搜寻了一晚,搜到了一点残留的纸片。
“雪糕,跟着影子走,会有好事发生的。”蓝波看着雪糕,叹了口气。
丧彪没有讲话,只是眼睛眨了又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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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都是谣言。”
邦邦激动地挥动着爪子,完全不认同:“妈妈那么强悍的秃猫,根本不要猫来担心。”
“妈妈有魔法的。罐罐会从架子上长出来,饼干会从碗里长出来,条条会从抽梯里长出来。妈妈施法就好了,哪里还用去打猎。”
斑斑在冷气四溢的房间里苦着脸。他还不太清楚思念,只是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分雪糕一点剩饭的。”
“斑斑,你认真听我讲。”邦邦对斑斑的走神不满:“你要信我,比信彪哥还信地信我。”
斑斑和邦邦呆了许多天,不可否认,邦邦的观念和丧彪的差别很大。但是,他总会倾向于相信丧彪,毕竟,邦邦真的认为自己是那个所谓的妈妈生的,一下子让邦邦其他的发言很没有说服力。
“我相信你没在骗我。”斑斑艰难地开口:“可是......”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妈妈一起进去过铁头鱼肚子里呢?”
斑斑睁大了双眼——毫无疑问,铁头鱼是比猫还要强大的存在。作为进过铁头鱼肚子里又毫发无损出来的猫,邦邦显然是更强大一些。
“不止一次,好几次。”邦邦笃定地讲。
“除了吵一些,臭一些,根本不痛的。”
“妈妈有魔法,铁头鱼伤不了我。”
斑斑艰难地咀嚼着邦邦的话——确实,一个能在铁头鱼肚子里幸存的人,有一些魔法也可以理解。而一个有魔法的人,生出来邦邦这样的小猫也不算很离奇。
“真的是肚子,不是脑子里?”斑斑接了一句。丧彪讲过,平常的铁头鱼只是一过热铁憨憨,被捏着脑子的铁头鱼才是危险的。
“千真万确!”邦邦看见斑斑的犹疑,抬起了自豪的小脑瓜:“我和妈妈一起在肚子里,那个铁头鱼,还被一个陌生人捏着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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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仔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拒绝再和菜头假模假式地打闹,而是当起了曼巴的跟屁虫,苦练搏斗和捕猎技艺。
“剑仔,你怎么怪怪的?”菜头隔了好几天,还是在他啃自己太久没有剥落的指甲时,才发现剑仔的不对劲:“你好久没有跟我一起玩了,我的指甲都换得慢了。”
“菜头,我没时间去做这些小猫崽才做的事情。”剑仔一脸严肃:“你也不要浪费青春了。”
“可是现在是夏天啊”,菜头歪头:“我怎么浪费春天?”
“雪糕比曼巴还小,已经独自出去历练了。”剑仔把菜头晃得东倒西歪:“曼巴比我们换牙都晚,可是样样都比我们厉害。”
“她可是曼巴啊,她从小吃奶都比我用力。”菜头还是不明白剑仔焦虑在哪里:“一直都是这样啊。”
“菜头,你忘了你还想叫金虎吗?”
剑仔见菜头不开窍,有些着急:“再玩下去,以后行走江湖的大侠,就不是剑虎,而是曼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