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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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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珏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着身边墙壁。

粗糙,斑驳。

回忆就像是,看得见却无法触及的美丽幻境。

他从没觉得每年照本宣科的生日宴会有多令人期待,甚至还会觉得妈妈称他为“举世无双的可爱小珏宝贝”很肉麻,总是不耐烦的要她不要这样喊。

如今失去了,才会真切地想念着妈妈温柔的声音。

甚至会想:如果能再听听妈妈的声音,让他以生命为代价也没有遗憾了。

司珏再次沉沉闭上眼,身体酥酥麻麻被滚烫包裹,却还是觉得很冷。

“醒了?”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

须臾间,这个腹黑男不顾当事人意愿强行剥光他的画面于脑海中一瞬而过。

司珏不想理他,打算继续装睡。

事实上,就算不装睡,沉重的病体也无法支撑他完整地睁开眼。

“把药喝了。”

萧阙端着杯子,微微发烫的杯壁轻轻碰了碰司珏潮红的脸颊。

司珏紧闭的双眼下,眼球转了一圈,眼睑下由长睫投出的阴影随着一并震颤。

如果,是说如果,他就这么病死了,他的角色代码会不会一并崩溃,这样他也不用再等一个多月,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爸妈为他准备的生日宴。

说不定呢。

“不喝……”司珏嘶哑的声音溃不成调,于逼仄小屋中破碎的弥散开。

萧阙不由分说,手掌从他后颈穿过,微微掂起他的头,手指绕到下颌处用力一捏,迫使他张开嘴,倾斜着杯子往里倒。

司珏紧呡着嘴,脑袋一偏,下巴撞开杯子,溅出大半药液。

萧阙收回手,望着他紧紧挤在一起的五官。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喂你。”萧阙捏着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液,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你……没资格替我做决定。”司珏翕着眼有气无力道。

全然不知,身边的男人已经脱下了口罩。

“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离开……否则我……”

喉咙如刀割,意识也尚且并未全部被追回,司珏说这几个字都仿佛是将生命转换成力气。

可“否则我”之后便没了下文。

大脑的某片区域彻底消失了,变成了没有意识的空壳。

“否则你,要怎样呢。”萧阙含带嗤意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冒出。

司珏的双手骤然攥紧。

下一刻,苍白的嘴唇被均匀裹着药液味道的嘴唇覆盖,下颌忽而被强有力的手指捏住,迫使他只能张开嘴巴迎合着微苦的药液。

一股股侵袭着滚烫的口腔内壁。

“咳咳!”司珏呛地咳嗽两声,猛地睁开眼。

没等看清,阴翳再次压下来,下颌两侧被那双手捏得生疼。

柔软的唇再次贴上来,微苦的药液也一并水漫金山。

棕色的药液顺着唇角滑落,划过优美弧度落入颈间。

司珏拼命往外吐着药液,他甚至想跳起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在这不知死活的男人脸上来一巴掌。

但现实却是,唇舌强硬地渡来药液,身体也被无法反抗的重量压住。

他睁着迷迷瞪瞪的双眼瞪着眼前的男人。

心头忽的剧烈一跳。

模糊的视线中,那张他猜测过很多次的神秘面容下,是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狭长眼尾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黑羽般的长睫半垂着,色深而薄的唇被药液浸染得更加明艳。

怦怦!怦怦!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萧、砚、南!

但司珏很快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萧砚南会屈尊降贵以口渡药?就算是他,他也只会是赶过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嘲笑地说着“去天上好好磨练演技,下辈子争取不做十八线”。

就算司珏病了、傻了,也不会忘记那年的见面会,记者采访萧砚南问他有什么想对司珏说的。

那时他摩挲着话筒,唇角挂着漫不经心又暗含讥讽的笑,道:

“没关系,对待不那么聪明的小朋友,我们应当更有耐心。”

当晚,司珏回家后把萧砚南的海报挂在墙上,十几只飞镖将他的脸狠狠贯穿。

司珏合上眼。一定是高烧烧糊涂出现幻觉了。

或者只是长得比较像,眼前这人是萧砚南的可能性堪比国足冲击世界杯。

“咳咳。”他发出一声嘶哑咳嗽。

“啪。”轻细一声,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

萧阙抽了纸巾轻轻擦拭过司珏唇角,低低道:

“你最好是乖,否则老师有的是法子惩罚不听话的学生。”

司珏紧闭双眼,意识再次下沉、飘散——

萧阙垂着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是那张高烧导致绯红的脸,紧紧闭着眼,眉间愠着倔强的青色。

良久,他释然地松了口气,抬手覆上司珏滚烫的额头。

梦中,滚烫被温凉裹挟,司珏蹙着的眉渐渐向两边舒展开,无意识的,抓住了那只温凉的手,紧紧抱着放在胸前,期冀着以此缓解身体的烫麻。

萧阙轻笑一声,打开手指,让司珏抱着更舒服些。

*

“我不干净了!”

司珏猛地坐起身。

醒来前的梦境,是萧砚南把他抵在墙壁上,唇舌羞辱他,还说什么“老师有的是法子惩罚不乖的小孩”。

“需要我帮你洗干净?”萧阙的声音幽幽传来。

司珏捏了捏鼻梁,顺势看过去。

窗外天色还是黑的,萧阙好像一直没睡,这会儿坐在塑料椅子上看杂志,还是一如既往,用口罩墨镜遮掩着他不便见人的容貌。

“退烧了么。”萧阙翻着杂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司珏道了句“关你什么事”,重新窝进被子里。

身体不似刚才那般沉重,变得轻快放松。

试试额头,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下一秒,屋里响起节奏的脚步声。

司珏身下的床铺忽然塌陷了一块,随即身体被一只劲悍大手强行翻过去。

萧阙俯下身子,额头轻轻贴在司珏额头。

司珏闭上眼,脑袋一闪避开。

“还有点低烧。”萧阙道。

司珏哂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怎么,觉得可惜?没烧死我,不方便你对我的尸体放肆?”

萧阙起身走向厨房,道:

“你要真想死,不用这么麻烦,舔舔嘴巴就行。”

司珏:?

他看了眼时钟,以为自己这一觉睡得很长,其实才过去三小时。

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他小心翼翼期盼的生日就要如同无数的普通日子那般过去了。

“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把退烧药喝了。”

萧阙端着饭碗过来,在床上架起小桌板,端上饭菜。

司珏偏头扫了眼饭菜。

金灿灿的南瓜粥,清淡的鲫鱼汤,还有一小碟蔬果沙拉。

司珏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抚上扁塌塌的小腹,喉结滑动了下,火速移开视线:

“我的嘴很金贵,向来不吃五星大厨以外的人做的潲水。”

“咕噜——”肚子发出一声响,紧随这句话之后,如同优美的语气助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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