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蓉蓉的喉咙好像被塞住了，她努力把那些哽住她的东西吞咽下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哎呀，你好好说话。”妈妈的声音一点点放大，似乎是压制了一旁的爸爸。
她小心翼翼地问，“蓉蓉你别生气啊，我们也是听你三姨夫家的表哥，就过年你们见过的那个……他说，他说在网上看到说你……你在外面做那种工作。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我……我没有。”黎蓉蓉的声音很小，她不停努力咽下嗓子里的委屈。
“你听听！平时冤枉她早跳起来，现在就这点底气！”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却依旧只能无力的重复着。
“我没有。”手机从她之间滑落，落在地上不再理会。
她打开自己的直播间，想在公告里写下澄清的话。
可那些留言像是突然拥有了声音，她听到了，字字句句都听到了。
她关掉了电源，屏幕暗了下来。
突然觉得灯光刺眼，于是她关上了房间的灯，整个房间像是真的停电了一样漆黑。
“我听到了，你们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她倒在床上，默默念着。
“我都听到了。”
。
江朝雨翻了翻群聊，被气得不清。
这里面有几百人，时不时就有人发自己拍的视频和照片，然后就会有许多闻着味涌上来的家伙，对照片里的主角评头论足，大肆揣测。
“简直不堪入目！”
江朝雨险些一怒之下把手机摔了，随即理智回笼，连忙在群里搜索关键词“狐狸”。
“这好像是个叫‘狐狸’的主播。”
“原来叫狐狸啊，还挺有自知之明，一看就很……”
“怎么金主都不管饭的吗？”
江朝雨实在不愿读完，这些脏东西不该进入她的脑子。
她点开视频，里面的少女正穿着随意的家居服，脸上带着尚未卸去的妆容，安静的在店里的一角用餐，也不知道哪点就戳中了这些家伙，引得他们发出恶心的评论。
江朝雨不禁皱起眉头，她仿佛看到了那女孩在看向镜头。
她的眼神是那样迷茫和无助。
她找到线索了。
下一秒，江朝雨突然将手机抛起，接着用笔尖狠狠戳向屏幕。
一时间，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了老板撕心裂肺的嚎叫，就在她耳边，震耳欲聋。
屏幕的碎裂处发出一阵白光，手机顷刻间化成一滩黑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原来她是被困在了手机里。”耳边传来谢醉的声音。
江朝雨刚想回头望去，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在迅速扭曲变型，脚下的地面也变回了虚无的灰色。
“谢醉？”
不见了。
刚刚还在说话的谢醉和那间餐厅，那些假人一起全都在刹那间消失。
可是江朝雨明白，不是那些人不见了，恐怕是自己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想必是自己毁掉了手机，狐狸又重新夺回了领域的控制权，毕竟在这里会这样做的也只有她了。
“出来吧，我帮了你，就这么报答我吗？”江朝雨有些微怒，尽管她并不讨厌狐狸这个人，可她属于高塔，江朝雨还是本能的带有厌恶之情。
“别急啊，就跟你聊几句，生什么气呢？”狐狸随声而至。
再次出现，眼前的她已经重新带上了面具，不见之前的狼狈模样。
“我这不是想谢谢你帮了我嘛。”狐狸单手抱胸，一手拖着下巴，状似漫不经心。
“说吧，你要什么。”
“嗯？”
狐狸见江朝雨只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唇道，“真是的，我这个人从来不欠别人人情，快说你要什么？精神力？”
江朝雨恍然大悟，笑起来，“那你帮我个忙吧。”
“你尽管提。虽然我败在你们手上了，但我再怎么说也是高塔的审判，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的一个朋友在梦境陷入沉睡了，我要怎么才能唤醒她？”
“你真敢提啊。”狐狸似乎被吓了一跳，“高塔只管杀，不管救……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倒是真有办法。”
“什么方法？”江朝雨原本没放多大期望，没想到狐狸竟然真的有办法救陈绵，不禁有些激动。
“别急啊，我慢慢说。”狐狸像是有些累了，所幸席地而坐，江朝雨只好也跟着坐在地上。
“第一个方法嘛，你可以试试找到我们的老大，也就是高塔的创世神，据说梦境世界的一切他都能改变，他要是愿意帮你……”
“他在哪？”江朝雨追问。
“我不知道。也许在高塔吧。”狐狸说完，见江朝雨还要继续问，便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我不能说高塔在哪儿，你得自己找。不过就算你找到高塔，也不一定能见到老大。”
“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高塔了，我还有第二个方法。你去找画仙，他住在高塔顶楼，他……可以帮你。”狐狸眼眸一转，似乎有什么未尽之言。
“谢谢你，我怎么才能回去？”江朝雨问。
狐狸歪了歪头，神情犹豫，“这样吧，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刚才你应该听到我讲谢醉的故事了吧。”
“嗯。”江朝雨应声答道。
“嗯？你不信吗？……那是真的。”狐狸语速明显加快了。
江朝雨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这才开口，“我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怕他。你也知道他之前是高塔的人，还杀过觉醒者！”
狐狸似乎有些失落，她拥有读心术，她知道江朝雨说的是真话，于是好心提醒道，“你要小心，毕竟他曾经是高塔的人。”
“我知道，但我愿意相信他。”江朝雨明白狐狸的好意，解释道，“他们帮助过我，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们互相猜忌的话，一定赢不了你。”
狐狸低下头，“江朝雨，你今天帮了我，我就当我们是朋友了，你要是愿意加入高塔，可以来找我。”
“好啊，不过去高塔就不必了，交朋友还是可以的。那我以后就叫你的名字了？”
狐狸半晌没有说话，半晌摆了摆手，似是告别。
“要是再见面，你还是叫我狐狸吧，我更喜欢自己取的名字。”
“对了狐狸，你可以读心对吧，这是我的号码，现实里我认识一个女警察，她姓刘，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
。
一阵头晕。
“回来了！回来了！”秦悠的声音传来。“你再不出来，队长都要带我们去营救你了。”
眼前是似曾相识的演播厅，只是没有了观众，没有了那些华丽的灯，精美的舞台，只有中心一盏老旧的灯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江朝雨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还坐在地上，一旁的秦悠连忙扶起自己。
“回来就好。”谢醉看着江朝雨，说完接着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呢？”江朝雨周围只剩谢醉和秦悠。
“我们进入不稳定领域后，试炼就没有狐狸的精神力支撑，自动解除了。”谢醉解释道。
“是啊，我醒来之后不见你们两个，可急坏了，那些人也不帮我。”
秦悠撇了撇嘴，“就那个叫梁森的非主流，还愿意留下来，可是他精神力耗的差不多了，帮不上忙。”
秦悠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地上，“那不，我让他坐那别动。”
“在……在这呢。”梁森虚弱的举起手。
江朝雨这时才注意到秦悠身后的地上还坐着一个人，一旁的谢醉似乎也很是吃惊，露出诧异的神色。
谢醉：“你一直在这儿？”
“对。”梁森点点头，“刚刚你讲述她在里面如何英勇拯救大家的事迹时，我就在了……呵呵。”
梁森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不得不承认，你们太厉害了！”
说着他试图站起来，却跌回地上，所幸便放弃了，朝这边爬了几步。
江朝雨眼看着梁森要爬过来拉自己裤腿，后退一步蹲在地上，指着他说道：“你，有话好好说。”
梁森收回手，“我想说江小姐你太强了，我决定……加……”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这里是中间地带，可能会有高塔的人，他不能留在这儿。”谢醉扶额，说着叹了口气，“反抗军的新人……”
“嗯哼，所以拜托了队长，你送送他呗？放在他们边界上就行。”
秦悠挑了挑眉，并没给谢醉拒绝的机会，“小江妹子，我通知历扬来接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额……不了不了，我正好有些事要向队长请教。”
江朝雨尬笑了两声，秦悠和历扬两个人之间总是有种怪怪的氛围，她可不好意思去跟着当电灯。
“那我们走吧，去外面等历扬。”谢醉说着，就要把地上的梁森架起来。
但梁森毕竟还是挺高的个子，此刻又全无意识，恐怕是有些重的。
江朝雨刚要上前帮忙，就被一旁的秦悠拦住。
“哎呀，队长你就别逞能了，万一闪着腰就不好了。”
秦悠说着顺手推开谢醉，单手从地上一捞，再往肩上一甩，就把梁森抗在了肩上。
江朝雨看着秦悠并不健壮的肩膀，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去扶，“秦姐你！”
秦悠笑了笑，甚至朝江朝雨抛了个媚眼，“没有队长表现的机会咯~”
说完一手抗人，一手抄起她的皮箱，大步流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