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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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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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林同知。”

林寂认出此人是王福在宫外的眼睛,名唤阿大。据说少时承谋王福施以援手才得以苟活,所以一直对王福唯命是从。

遂林寂也不和他打官腔,直接问道:“义父有何吩咐?”

一般情况下王福都是叫自己进宫,有什么要紧事也是叫小太监传话,甚少叫宫外人来找自己的。

“祖宗说今天看到一个很像池小姐的人近了太后宫里,不知道林大人可知?”

林寂腾地抬眼看着阿大。

“义父可还说过其他的?”

阿大是个杀猪匠,满脸横肉,思考时紧皱颜色极深的眉毛。

林寂紧盯着他,迫切想要从他皱紧的眉头上解读出更多有用信息。

“祖宗说那姑娘看起来像是被要挟着去的,应是中了毒。连路都走不稳。”

说罢,紧接着道:“祖宗这是什么意思?要你去救那池小姐吗?”

阿大只是偶尔帮王福做个传递消息的事,平日里不是杀猪就是和邻居谈论八卦。对于这种事还是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多谢相告,若无旁事就请回吧。”

林寂客气绕过这个话题,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太后宫里。

说着,还没等阿大离开,林寂就起身向外走去。

阿大眼尖,看林寂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就知道这池小姐对林大人来说肯定不一般。

就算他再八卦,也不好挡着人去路。是以匆忙行李后也就离开了。

林寂绕过回廊,刚好碰见了来找他的霍陆。

“头儿正找您呢!”

嘴巴还没来得及吐出下一个音,就被林寂夺了话头。

“若无紧要事就之后再说。”

看自家头着急忙慌往外走,霍陆以为他又要去执行什么危险差事,忙跟上林寂脚步:

“池大人已经醒了,大夫说需好生养伤。池大人想见您。”

缓了口气,又道“大人去哪儿?我跟您一起。”

听到池远之醒了,林寂脚下一顿。

“池大人要跟我说什么?”

霍陆连连摇头,脑袋上新发的官帽都要被他甩飞出去了。

林寂迟疑片刻,交代道:“你先去问池大人要说什么,若他不说,就在旁好好守着,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千万守好,别被汪生钻了口子。”想到汪生先前举动,又叮嘱着霍陆,“这次要是看不住,你就去打扫马厩吧,不看人了,看马就行。”

听着林寂这样说,霍陆又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拼了命也不会让汪生有机会靠近池大人身边。

林寂也无心思考这句话的分量,打马就往宫城方向奔去。

皇城巍峨雄伟,是前朝遗迹,处处都是权利的映射。

池宜溪以为自己和这座皇城大抵这辈子不会有任何交集,谁成想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宫。

“见过太后。”

池宜溪虽长在永州那种偏僻地,但父亲自幼教导,礼仪形态与京中其他官小姐也并无二致。

她本来在家中给兄长写家书,谁知道竟不知道被人迷晕带进了皇宫。

竟然还见到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抬手示意一旁宫女退下,殿中只剩太后和她身边的女官。

“你倒是聪明,怎么猜到哀家身份的?”太后端坐上位,看着下首规矩跪在地上的池宜溪。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同她见面的方式有何不妥。

池宜溪顺从跪在地上,字字斟酌:“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草民幼时便是听太后娘娘英勇救先帝的故事长大的。自那时起便下定决心此生定要一睹娘娘风姿,今日能得召见自然一眼便知。”

这话是说到太后心底里了。

她还是妃子时,有年春猎,她豁出性命救下险些被疯狼撕咬的先帝爷,为此还折了半截小指。

所以太后左手小指上的护甲会长出一截。

方才池宜溪就是凭借这一点才知道将自己“请”来的,正是太后李颐。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

太后端出一副慈祥模样,池宜溪恍惚间还真觉得她有一丝慈母像,只是想着自己被迷晕带进皇宫,心里很是膈应。

池宜溪不语,等着太后后招。

心里还在想着先前林寂让自己多加小心,可这再小心也没用,直接翻进来带走,一点逃跑机会都不给她。

“你可知哀家今日为何要让你来?”

“草民愚钝,不知。”

太后身边掌事姑姑素芝开口。

“太后娘娘慈悲,念你父亲为官清白,虽犯下错,但罪不至死。”素芝语气稍钝,接着道,“若你能劝你父亲立刻认罪,太后能保你父亲性命无忧。”

原来在这儿等她呢。池宜溪心想。

先前林寂说父亲此举就是为了揭露二十年前的事,自己如果听从太后旨意,岂不是违了父亲意愿?

可若是现在就拒绝了太后,那自己怕不是得命丧当场。

“恕草民愚钝,父亲不是已经被带去官府了吗?”

池宜溪全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太后道:“哀家识人从未看走眼,你不是笨的。不会听不懂素芝说的话。”

“哀家答应你,若能成功劝说你父亲,荣华富贵任你挑选。”

李颐垂目看着池宜溪。

旁人单是进了宫见了天颜八成都会乱了分寸。

此女以这种方式进宫,面对自己时依然镇定自若,无半分不妥。谈吐间虽处处小心谨慎,但也是有条不紊。若多加栽培,定是个好苗子。

池宜溪思绪飞转,只想着眼下该如何全身而退。

“多谢太后娘娘慈悲。”池宜溪道。

“快起来吧,地上太凉,对姑娘家不好。”

听到太后说这话,池宜溪总算送了口气。先前被迷晕不说,刚醒就一直跪在地上,还得提心吊胆琢磨太后的话。

池宜溪尽量不在太后面前失仪,起身后也不忘向她行礼:“多谢太后娘娘。”

“怎么样,想好要什么了吗?”

小女娃最是喜欢花里胡哨之物,再怎样不过是些绫罗绸缎,珠翠宝物。

“俗物不过过眼云烟,草民不敢兴趣。”池宜溪稍钝,虽然垂眸看地,但说话语气竟像是直视李颐一般,“若能得太后青睐,得个官职傍身实乃草民之幸。”

自太后执政起,就破了不少旧制,更是开了女子为官的先例。

不过自今上接任后,便废除许多,女子能入朝的条件也严苛不少。太后实在没想到池宜溪竟会有如此要求。看来她还真的没看走眼。

“你倒是有些想法的。”太后道。

“父亲常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池宜溪从善如流,“娘娘于我池家有大恩,池宜溪定然报答。”

“哀家看过许多女子,向你这般不要金银要权利的倒是少数。”

“父亲在家时常叹我非男子,不然定能榜上有名。”

池宜溪笑着回答太后的话,这种晚辈的撒娇对太后来说很是受用。

原以为劝说池宜溪会费些功夫,倒是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只是另有一事还望太后娘娘恩准。”池宜溪覆在身前的双手抬至胸口,郑重向太后行礼。

池宜溪的突然请求也在太后预料之中。

“还有何事?”

池宜溪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若有县主之身,想来在这上京中行走也方便许多。”

左右都受制于人,不如再多要点旁物傍身。

“你啊。”太后慈祥看着池宜溪,想起了顺阳王。

若是顺阳王还在世,定会有子嗣,算年岁,也该有池宜溪这般年纪了吧。可怜她孩子命薄,竟英年早逝,连子嗣都没留存于世。

“罢了,哀家与你这孩子甚是有缘,若你能将此事办妥。不光你父亲能活,你也会有个好去处。官身与县主之位都如你所愿。”

太后也不怕池宜溪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自己能命人将她带到这里,也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从这世上消失。

她有这些欲望加身也不失是件好事,至少办事是会尽力。

看着太后这般模样,池宜溪暗地里松了口气。还真应证了父亲曾教导自己的那句——审时度势,方保性命。

眼下什么条件对池宜溪来说都不是事。现在的自己在外面看来已经是莫名失踪,要是隔天出现在护城河里也不足为奇。

万事还是得等活着走出宫门再说。

“能得太后娘娘赏识乃是草民三生修来的福分。”池宜溪道。

太后见她如此上道,颇为满意的点头,转头对素芝道:“此女聪慧,将来定会有所作为。”

“此女只需稍加栽培,定能为娘娘所用。”素芝附和着。

见池宜溪如此爽快答应下来,太后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用眼角瞥了眼素芝。素芝心领神会,将搁在一旁的茶端给池宜溪。

“池小姐蕙质兰心,太后特赐茶于您。”

眼下天色渐暗,殿内长明灯不灭,扑朔着闪动微光。素芝手中茶盏在这灯光之下泛着诡谲颜色。

看着那杯茶,池宜溪交叠着的双手渐渐收紧,直觉告诉她眼前这茶断不会是杯寻常茶水。看来就算自己表现得再衷心也难逃这一劫。

“民女多谢太后娘娘赐茶。”

池宜溪深吸口气,轻抬双手,接过盘中茶盏。只是细微观察就能发现她指尖的颤抖。手里的茶还是温的,池宜溪尚能闻到杯中散发出的茶香,闻起来像是南方红茶。

太后依然端着慈祥模样看着池宜溪,像是那茶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体恤。

但在池宜溪眼中,太后眼神像是吃人毒蛇,只需轻轻一撇,就能要了她的命。

“茶还温吗?”太后问。

“茶还正好。”池宜溪答。

“这是灵州进贡而来的茶叶,哀家甚是喜欢,所以想让你尝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宜溪也不好再推拒,行礼之后便将茶一饮而尽。

入口回甘,余香悠长。还真是极好的茶。

池宜溪将茶盏搁回托盘中:“多谢太后娘娘赐茶,茶极好。”

“喝的惯便好,七日之后再来,哀家再请你喝。”

这话无疑就是坐实了这茶有问题,管他是什么毒,只要今日能平安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之后再愁吧。

“好了,若无事就让素芝送你出宫吧。”太后抬手让素芝将池宜溪送出去。

“民女告退。”池宜溪行礼离开。

池宜溪自然也不可能谱大到真由太后贴身姑姑送出宫去。

出了殿,素芝便让一个小宫女将她带出去。甚至没跟她再说一个字,连眼角都未施舍她半分。

看着素芝这般,池宜溪再次感觉到皇权的力量。

倒还真如林寂所言,天家面前,普罗大众不过蝼蚁,妄图挣扎或是忤逆之举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过是看跳梁小丑罢了。

饶是如此,离别是池宜溪也礼数周全向素芝行了礼:“多谢姑姑相送,来日再见还望姑姑照拂。”

“嗯。”

听池宜溪跟自己行礼,素芝也只淡淡从鼻腔里勉强挤了音聊作回应。

跟着小宫女沿着墙根出宫,池宜溪方才来得及好好看看这皇宫。

入宫时自己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宫,见到了太后。眼下抬眼望去,还真和宫外看着的不一样。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以玉铺地,以金做梁的奢华。甚至地上积雪渐厚也无人打扫。

但日头西沉,给这座巍峨皇城也增添不少神秘与温度。

池宜溪被人挟持入宫,尚未来得及添件厚衣。天色渐晚,风更大了些。墙根尚能挡些风,不过漫天凉意还是从四面八方浸入她体内。

也不知是那杯茶起了作用,还是怎的,池宜溪觉得这风吹在身上竟有直刺骨髓的疼痛感。

幸好还没落雪,不然待会儿还得更难熬。

“快点儿,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领着她的小宫女走在前面,看着池宜溪越走越慢,不耐催促着。这天本就寒冷,今日轮到自己在廊下洒扫,眼瞅着做完手中活儿就可以回屋取暖了,竟然又被打发着将人送出宫。

池宜溪略带歉意道:“抱歉这位姐姐,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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