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见状不对,立刻顺着裂缝破了结界,她在看到结界有裂缝时,便留心了郁风的状况,发现他并未受影响,便直接破了结界。
“自寻死路!”水司凶狠道。
祁肆拿着惊夜枪一边阻挡着周遭妖气的攻击,一边找着水司的弱点。
水司吸食了大量的妖灵,即使在雪域得了高人指点,祁肆如今也不可能是水司的对手,如果只有外面的妖气,她倒是可以自如对付。
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祁肆在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便渐渐落了下风,力有不逮,反观水司却游刃有余。
水司道:“如此可真是太费功夫,不如你们一、二、三......”他一一扫过祁肆、玉髓、郁风......“我记得还有两个小鬼......”
水司话未说完,身后突然有一股吸力不断拉着他往后退,原本萦绕在周围的妖气也被吸了过去。
他转头看过去,语气阴森:“原来在这里。”
覃沨与商誉各自催动了一个万物锦,在不断地将妖气与水司吸进去。
“天真!撤了结界,你们又能活到什么时候!”水司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一时间覃沨与商誉被肆虐的妖气伤了好几处。
祁肆手持惊夜枪,在二人之间阻挡着妖气的攻击。随着万物锦的使用,周围供水司调动的妖气越来越少,水司自手中化出一柄剑,抬手便要砍向万物锦与覃沨二人。
祁肆快步上前,想要拦下这几乎致命的一击,水司也在此时,调转手中的剑,朝着祁肆猛地攻过去,祁肆眼见躲不过,迅速以惊夜枪格挡,被震地吐了血。
正处于水司分心之际,郁风接着祭出另一个万物锦,念决起咒。水司瞥了一眼,不屑道:“不过人间的玩意儿,也想收住我!”他说罢便要开始继续攻击祁肆,自己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一步也上前不得,最后逐渐变小,收进了郁风的锦囊之中,接着方才覃沨与商誉的万物锦便一个套一个,将收着水司的锦囊包了起来。
郁风淡淡道:“知道用捆仙索困我,却质疑我带的东西不是天界的?”
人间的万物锦或许没办法收了来自天界的水司,但天界的却一定可以。万物锦这个物件,本就是自天界而来。他在一开始就将万物锦给了覃沨和商誉,以备不时之需。
郁风几步走进祁肆,声音不自觉带了些关切:“怎么样?”
祁肆撑着惊夜枪起来道:“没事。”
郁风说着便要拿出明珠给祁肆疗伤,被祁肆制止了:“不用,都是小伤,水司没伤着我。”
她走到覃沨旁边问道:“覃沨,我看看你的伤。”
覃沨笑着道:“两个大夫在这儿呢,我们没什么大碍。”她接着看了看郁风继续道:“倒是这些结界有些费心力。”
郁风并未说话。
玉髓将所有妖灵都纳入了万物锦后,走到几人身边道谢。
水司被收服,没了妖灵的水司根系也逐渐枯萎,几人快速撤离。就在几人离开之际,一束盛着极强妖力的光自正在枯萎的水司根系处,击向了几人,那光的速度太快,几人来不及开结界自保,祁肆拿着惊夜枪就是一击,被震出几步之外。
郁风见此,捏诀施法,将此处毁了个干净。
接下来出去的路上,几人十分小心,总算是到了地面,此时天已经黑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祁肆将手中的惊夜枪还给玉髓,玉髓想到方才在水司楼内,惊夜枪飞向祁肆的场景,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惊夜枪。
只是此时,郁风开了口:“惊夜枪不是你能驾驭的,你太过依赖惊夜枪,不利于你修行。”
玉髓沉默着没说话。
祁肆道:“只水司一人,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后面必定有人。”
覃沨对着玉髓道:“你查了水司那么久,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玉髓想了想道:“县衙里的张徽。我之前在查水司的时候,发现他到一日香的次数很多且极有规律。”玉髓急着将妖灵送回三清观,离开前对着几人道:“以后若有需要,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一日香依旧如往常一样,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里面管事的早已不是原来的人了。
祁肆这几日查了张徽的行踪,发现此人的风评分化十分严重,说什么的都有,觉得他是好官的,说他为官清廉,断案清楚不偏颇,在他上任期间,修桥修路,是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觉得他不好的,便揪着他私事不放,说他终日留恋烟花柳巷,是个好色之徒。
覃沨用玄门的情报网查过,溯州所有的青楼中,张徽只去过一日香,每隔七天便会去一次,约莫呆上两个时辰便走,且从不付钱,一日香的老板也从不会去要账,也并未见张徽在其他方面给过一日香任何的便利。
这两方私下有何交集,玄门也并未查到线索。祁肆在水司伏法之日,便匆忙去了那日跟踪顾妄去的城郊,早已见不到那宅子的踪迹。
如今线索只剩下张徽和一个十分可疑的顾妄。
今日又是张徽去一日香的日子,水司被捕后,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审案子,查看溯州政务等。祁肆跟了他几日,觉得他跟几年前在西北时,并未有太大变化。
暮色降临,张徽同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繁忙后,进了一日香。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不过片刻便匆忙出来。
张徽神色匆匆地往衙门走,祁肆跟在他身后,在人少的地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大人神色匆忙,是要往哪里去呢?”
张徽道:“何人拦我去路!”
祁肆不愿多说,直接将张徽捆了带走,就在她出手时,张徽不知从哪里化出的剑,欺身向祁肆攻了过来。
祁肆顺势闪躲,一边接着他的招式,一边将他引到无人处。张徽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此时不知在哪里得了这些功力,竟还能跟祁肆过上两招,但也仅限两招。
祁肆将张徽捆了,堵上了他的嘴,等到祁肆回到客栈的时候,商誉与覃沨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祁肆一到房里,便落了结界。
她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商誉在张徽出来后,便立刻进了张徽在一日香进的厢房,他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张徽道:“他刚进房间便出来了。那间房里没见到有什么异常。”
祁肆撤了施在张徽嘴上的咒,问道:“你是谁?”
面对这个提问,其余人都显得疑惑。
张徽坦然道:“张徽。”
“张徽一介书生,不会用剑。你老实交代,便少吃些苦头。我最近没什么耐心。”
祁肆说罢,便慢慢将除魔剑拔出,放在了桌上。
一时间没人说话,这无声的威胁持续了一会儿,张徽开了口:“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祁肆直接将除魔剑架到张徽颈间,“前不久我经高人指点,知晓一种术法,专门对付这种爱钻进人体的魔,就是疼了点,你要不要试试,镜魔。”
张徽盯着祁肆,在祁肆与除魔剑之间来回打量,突然笑了起来:“除魔姐姐,我说我说,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覃沨惊道:“这是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镜魔?”怎么看起来有些狗腿。
镜魔并不是单指一个魔,而是这类魔族的统称,他们没有固定的名字,今日可以是张徽,明日便可以是李徽。镜魔之所以可怕,并不在于他们自己的修为有多深厚,而在于他们的寄生能力。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寄生于人体之中,不被除魔剑察觉,甚至不被修为高深的除魔人察觉,在寄生期间,他们可以借被寄生者的一切所用,包括法力、修为,且难以让人发现。
几百年前,在十大门派中,曾经有一个门派掌门人不慎被镜魔附体,一直到十大门派集结对抗魔王秦辛时,被秦辛一掌打出掌门人体外,那时众人才知晓他们的掌门换了人,最后竟然连身边亲近的弟子都不知道自家掌门什么时候被换了里子。
或许是被附身时间许是太久,原来的掌门人早已经被附身的镜魔吞噬,镜魔一出,这掌门人便死了。
这事儿一出,给了十大门派一个重击。自此以后各大门便加大了对镜魔的防范,直到现在也没再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祁肆问道:“你何时附的身?”
“......在西北。”
覃沨疑惑道:“西北?”
西北,难道是当日的那个镜魔?祁肆记得自己将他杀了的,失手了?
张徽看了眼祁肆的神情,老实交代:“我不是当日你们杀的那个镜魔,我当日在那一众书生的另外一个身上,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张徽身上的镜魔被你杀了后,我便找准时机附在了张徽身上。”
祁肆道:“去一日香做什么?”
张徽吞吞吐吐着没有开口,商誉冷冷道:“别耍花招。”
“......商大夫,都是男人,你说去做什么?”
祁肆没再废话,起身将除魔剑收了,单手施法,捏住在张徽体内的镜魔。
“去一日香做什么?”
镜魔被扼住了命脉,浑身疼痛不止,而被附身的张徽却毫发无伤,眼见自己的保护屏障无用,他慌忙道:“我说!我说!”
祁肆将他从张徽的身体里拉了出来,镜魔跌坐在地上,一阵喘息咳嗽后道:“......去吸食妖灵。
上任魔王被诛,魔族一脉受损,也不受庇护,剩下的许多魔,大多修为不高,或者身受重伤的。西北的老巢被端了,魔王不知所踪,在祁山腹地的魔宫也毫无魔息,许多魔都无法顺利修炼,水司说他有办法将妖力为魔族所用,溯州城内的妖早在百年前便没了影,我便从其他地方将妖引诱过来,以此作为交换来提高修为。”
覃沨皱眉道:“盗取他人果实,有何意义?”
那镜魔未见有多大的悔意,只有些懊恼:“今日我去一日香,以往给我用的房间内,没有丝毫魔息,我便察觉不对,一出来就被你们逮到了。”
祁肆问道:“你与水司如何相识的?”
“三年前,张徽刚到溯州没多久,水司便找了我。”
水司在溯州城呆了几百年,照那日的妖灵数量来看,仅仅凭原本溯州的妖是完全不够的,这镜魔不像说假话,只是仅仅凭借几年的时间,妖灵的数量远达不到当日的规模。
这几百年间,到底有多少人给水司提供妖灵?妖在人间消失,妖界又是否有所察觉?还是说这其中有妖在掩盖线索?
祁肆放开镜魔,她继续问道:“你跟水司通常在哪里见面?”
镜魔道:“就在一日香,我将妖怪诱至一日香,剩下的他自己会动手。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这镜魔在溯州不过几年,又能知晓多少。
“你知道为什么魔族总是饱受诟病吗?你们总是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丝毫不知悔改,一步一步地修炼对你们而言有那么困难吗?”覃沨淡漠道。
商誉抬头看着覃沨,眼里的情绪有些外露。
在祁肆的印象中,覃沨很少有这种冷淡的时候,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
“......大家都这样而已,只是魔族做得招摇了些。”镜魔不以为然,转头对祁肆道:“除魔姐姐,可以不杀我吗?”他看着张徽的身体,似乎是还想要回他的身体。
祁肆没说话,抬手对着镜魔快速施法,结束后淡淡道:“从此以后,你已经不能附身在人身上了。”
那镜魔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等他发作,祁肆接着道:“我在你身上放了结界,可令你一年之内平安无事。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好好修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