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即使已经开春,外面依旧很冷,晚上的冷风一吹,孟洛桥感觉仿佛回到了以前凌晨坐公交回地下室的日子。
“小桥?”
简度叫了几次,见他发呆,走到他身旁,担心到:“没事吧?”
孟洛桥如同行尸走肉,浑身僵硬,好不容易才发出一个声音,“嗯,没事。”
韩上今晚很高兴,除了看到简度。
过来把孟洛桥揽在怀里,顺带瞥了旁边碍事的人一眼。
“我们的车来了,先走了啊!”
简度有些不放心,想说什么,韩上却没给他机会,拉着人上了自己那辆巴博斯G800。
云宴站在简度身旁,看着前面交叠的背影,笑得直摇头。
“自从小桥到庄园后,韩上的那些跑车就扔在车库吃灰了。”
简度转头看他,“为什么?”
云宴:“听说因为小桥晕车,特别是底盘低的跑车,所以韩上和他相识后,就几乎不玩跑车,改开SUV了。”
可真是宠得没边儿了,那么爱跑车的人,说扔就扔!
简度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韩上的确很喜欢小桥,小桥过得也很幸福。
“走吧,先把那两个酒鬼送回去。”
一想到车上还有两个不省人事的人,云宴就头疼。
就这,还敢和别人拼酒呢!
车里的空间很大,孟洛桥和韩上坐在后座,前面是被挡板隔开的司机。
“桥桥……”
韩上脸色很正常,只是埋在孟洛桥的颈侧,一个劲地叫着他,酒味儿循着孟洛桥的耳根飘到鼻尖。
除了这点,看不出有一丝的醉意。
孟洛桥朝外面挪了挪,韩上紧随他坐过来。
孟洛桥脑子很乱,推开他,轻声拒绝,“别这样。”
“好热,贴着你舒服。”
孟洛桥身体凉凉的,韩上喜欢得紧。
而被他抱着的人,想到手机里看到的症状,孟洛桥心口一痛,道:“我不舒服。”
韩上没看他的脸色,只以为是弄得他疼了或痒了,把唇瓣贴到孟洛桥的耳根处,低声道:“好,我轻点。”
孟洛桥喉咙里的那根刺终究是咽了下去,扎到五脏六腑里,疼得他红了眼。
“我说别这样,我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冷,比韩上听过的每一次,都要冷冽。
突然酒醒。
抬头看向孟洛桥,只见他冷白的脸上,带着阴郁,赤红的眼尾闪烁着水光,仿佛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桥桥,怎么了?”
韩上不明所以,明明在酒吧的时候,还好好的。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胃疼了?还是太晚想睡觉了?”
他眼里的担心不似作假,孟洛桥闭眼不再看他。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孟洛桥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想静静。”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庄园,赵姝和林姨她们已经睡下,孟洛桥飞快洗漱完,钻到被窝里。
韩上站在床边,看了他的背影许久,才转身去洗漱。
五分钟不到,随便冲了冲,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走到床边时,见孟洛桥闭着眼,才轻声说话。
“桥桥,是想睡觉了吧……”
冰凉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孟洛桥身体一颤,身后的人退开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暖和后才重新贴上来。
但孟洛桥仍感觉冰凉透骨。
他睁开眼,想问问身旁的人,现在的拥抱,是因为病还是有一点点的喜欢?
或者,韩上本就把他当做联姻对象,当做药引,等病一好,就准备解除婚约。
如果韩上早和他说清楚,他也不至于动心……
早晨,窗帘自动拉开,韩上昨晚虽然睡得迟,但早上还是起得很早,看了看身边还没醒的人,覆上去吻了吻孟洛桥的眼尾,才起身去健身房。
等人一走,孟洛桥睁开疲惫的双眼,叹了口气,起床洗漱。
他不想见到韩上,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可能不碰面?
餐桌上,韩上照例把药膳汤递过来,见孟洛桥没精神,又碰了碰他的头,“感冒了?”
赵姝和林姨要回赵家住一段时间,两人正和佣人说花房如何打理的事儿。
听到韩上的话,走到孟洛桥身旁,“那桥桥今天别出去了,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来!”
孟洛桥可以不理韩上,却不能不理赵姝。
“赵阿姨,不用了,没生病,就是有点困。”
他鲜少说谎。
林姨接话道:“你这身体,真得好好练练了……”
孟洛桥认真点头,“好。”
刚喝完汤,韩上又把海鲜粥推过来。
“再吃点,这粥……”
孟洛桥站起身,把碗筷拿到厨房,“我先出门了。”
说罢,穿上外套,也没等韩上,便出了餐厅。
以往,他们俩都是同进同出的。
赵姝停下手上的活儿,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眼怔在餐桌上的韩上,“你们这是,吵架了?”
林姨:“桥桥可不是随意发脾气的人,年年你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
韩上扶额,他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赶到车库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孟洛桥的车从他眼前驶出去,留下一声迷惑的轻叹。
*
“您先回去吧,我待会儿晚上再打车回庄园。”孟洛桥下车进去。
没过一会儿,庄园司机的电话就响起,“韩总?”
“孟先生?我看到他进了这个叫什么,玉昆……”
韩上给孟洛桥发消息,一直没回应,只得打电话给司机,才得知孟洛桥去了玉昆娱乐。
他记得昨晚聚会时,孟洛桥明明对孙毅那边很满意,他还以为桥桥会签约孙毅那边。
只是孟洛桥不让他插手,韩上也就随他了。
仅仅过了一晚,韩上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从昨晚聚会结束开始,孟洛桥就变得不一样了。
怀着忐忑的心,熬到下班,韩上开了辆跑车,往家赶。
他妈和林姨去了赵家,从一楼找到三楼,空无一人,韩上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想着昨日的种种,思索他做了什么,让桥桥这么讨厌。
蓦地,噌地起身,去了隔壁的留客楼,果然见到孟洛桥正在收拾行李。
“桥桥,你,这是做什么?”
韩上看着面前的行李箱,里面是孟洛桥早前搬来时的衣物。
他心里发慌,站在门口的脚顿了顿,脸上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孟洛桥把放在床上的合同递过去,平静到:“我和玉昆签约了,要进新节目,这儿离公司太远,所以要出去住一段时间。”
韩上不可置信地拿过合同,脸上的平静被打破,抿唇忍住升起的不高兴,打开合同看了起来。
见到最后一页的签字,才低声埋怨,“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后再做决定?韩氏有法务部,我让他们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要和你商量呢?”
孟洛桥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韩上被他问得一愣。
片刻的沉默,让孟洛桥心头一凉,看吧,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然无法说出口。
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再纠缠下去,挪开视线,自顾自得回到:“我们,好像只是联姻关系。”
连这层关系,都是秦家为了保秦安越,推他过来的。
他们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是自己越界了……
孟洛桥拉上行李,准备离开。
见他又缩回到厚重的龟壳里,韩上从骤落的温度中回神,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走到他面前。
言辞有些激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谁来找你说过什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是……是联姻的关系?!”
孟洛桥盯着他的双眼,因为激动,韩上的眼睛有些红,他记得在他们还不是很熟的时候,韩上的眼睛也是红的,后来两人住一起后,孟洛桥才知道,他常失眠。
所以因为失眠,还有那个饥渴症,才需要自己,如果没有呢……
孟洛桥想罢,轻叹一声,问到:“能说什么呢?韩上,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孟洛桥也想问清楚,如果没有这些生理性的需要,他会如何选择?
“我……”
韩上哑然,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剖开给孟洛桥看,可以说给他听,唯独那件事……
能和孟洛桥说吗?
“呵呃……”
韩上按着额角,头疼的厉害,光是想到那些事,就恶心到喉咙里泛起腥味!
孟洛桥静静地看着他沉默,彻底心冷,抬脚走了出去。
“别走!”
韩上追出来,傍晚的山间很冷,风刮到脸上,像刀一样,撕裂般疼。
“桥桥,我不知道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但你能不能别离开?”
“还是你不喜欢我喝酒?”
“以后我不会再喝了,我让人把酒窖搬走,一滴都不碰!”
韩上想了很久,只有这一件事,当时孟洛桥让他少喝,他没听,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事。
孟洛桥被他禁锢着双臂,挣脱不开。
任他说完才道:“你喝酒也好,不喝酒也好,都与我无关。”
他给过机会,可韩上依旧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不要走!我错了!”
韩上把人抱在怀里,想和以往一样,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孟洛桥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比在庄园见到的第一面,还要冷。
冷得他有些疼,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