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回忆起表妹林惠青初来英国读书时,每逢节假日便迫不及待往他们这里串门。每一次门铃响起,来开门的安德森从鱼眼镜头看到表妹,总会压低声音给亨利通报,
“林妹妹,林妹妹来了!”
刚刚还欢快地边哼着“斩妖,斩妖”边切出一片片薄如纸的黄瓜片,此时正躺在沙发上用黄瓜敷脸的亨利听到“林妹妹”三个字,像通电似的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神经地找着任何能藏身的地方;时间紧迫,最后也只能匆匆躲进卧室里。
林惠青一进门也不和来开门的安德森打招呼,直接就问,
“我屎哥哥呢?”
安德森嗯了两声,什么也没答上来。
林惠青觉得他太气人,憋着一口闷气就往沙发上坐下来,还帮忙捡了几块地上的黄瓜。
安德森在一旁瞎转,一会儿走到阳台边一会儿去了厨房,打开几个柜门翻翻找找。
“安德森,我改英文名了,叫我Helen,H字开头和Henry的H一样。”
林惠青对着厨房里的安德森交代着。
“Helen呀!H、E、L、E、N,你以后就叫我Helen,记住了。”
林惠青再强调了一次。
安德森走到客厅坐下,淡淡应了一句,
“我看你们叫Tom and Jerry 比较适合。”
“乱说,Tom 和Jerry都是男生名,根本不适合我。”林惠青一脸嫌弃地说。
“我说你们两个是猫和老鼠,一个追一个跑。”
林惠青面露凶光,给了安德森一个恶狠狠的追命眼神。安德森不想也不敢招惹这表妹,随便拿起身边的一本书,假装读着。
“我屎哥哥出门了吗?没关系我等他。”
林惠青坐久了也不舒服,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房子,看着这衣服东一件西一件的,平时不怎么动手打理自己房间的她竟主动收拾了起来。见林惠青拿着整理好的衣服往亨利房里走去,安德森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林惠青一进房就打开衣柜,柜子里一个人影把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连连,手上的衣服全撒地上。亨利坐在柜子里头吃黄瓜,等林惠青回过神来,一个杀人的眼神射向安德森。安德森早有准备,在一旁冷冷地说了句“found you”,亨利马上懂他的意思,从柜子里钻了出来,伸伸懒腰,向林惠青解释说他们这是在玩捉迷藏。林惠青见着亨利,什么雷雨暴雪都阻挡不了她心中的欢喜开花,合不拢的嘴一声一声娇滴滴地叫着“屎哥哥,屎哥哥”。
好吧,被找到了,这捉迷藏就结束了,亨利也只能硬着头皮到客厅去。林惠青见他坐好,小心翼翼地拿出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没等她开口,亨利就先说话。
“我不听音乐会,会睡着。”
林惠青有备而来,再拿出两张足球比赛的门票。
“人多的地方我不去。”亨利又有理由拒绝。
“屎哥哥,上次的电影票你不要,说你演的比他们好;音乐会不要,足球赛不要,你不要不要可以吗?”林惠青说的好委屈。
“真的,真的,我妈妈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
亨利急得手都用上,一个大手掌档在林惠青面前。
林惠青好不甘心又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四张门票,嘴里不停念着“屎哥哥,屎哥哥”。
亨利听着“屎屎”声,脸都扭成坨屎。
(请容许作者在这里交代一下“屎”的背景:亨利的中文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时”,林惠青从小就叫亨利“时哥哥”(中文),只是这几个港普加马来西亚中文口音;Si、Shi 、一声、二声、三声、四声,翘舌不翘舌都是搞不明白的。在亨利听来,林惠青就是老把他叫成“屎哥哥”。)
“你这个“屎哥哥”说的不准,你回去,回去练,好好地练,练好再来。”
亨利耐心劝着,满眼真挚的目光迷的林惠青更不愿意回家了。
“屎哥哥,四哥哥,丝哥哥,湿哥哥,死哥哥。”
林惠青连续练了几个,亨利猛摇头。
“你把石头放在牙齿下面,嘴巴嘟起来,OK,试试。”
亨利重复示范着,林惠青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学,眼耳口鼻都用上力,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石头,石头放好来。”
亨利着急地用手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强调着。
见两人练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安德森看不下去,少有地开口指正,
“不是石头,是蛇头,蛇头放在对的地方才发生。”
(OK,你一定也发现了,安德森也港普,石头=蛇头=舌头,发声=发生)
亨利不高兴了,这小子在纠正自己吗?
“什么蛇头,蛇头,蛇的头放在嘴巴里面,你拍恐怖片吗?”
训完再给安德森一个白眼。
他们都确信自己读的是对的,别人读的都是错的。
好人难做,安德森忍着笑不再插话。
林惠青练来练去,亨利都说不对,她心里委屈死了,只能无奈回家再练。亨利打了个眼神让安德森把她送回家。刚一下楼,林惠青就埋怨安德森总是不帮她,一顿没完没了的啰嗦让安德森按捺不住带着调侃的语气怼了一句,
“每天屎哥哥,屎哥哥,也没听你叫我一声青哥哥,我为什么要帮你呀?”
“青你的头。”
林惠青跃起,在安德森头上揍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