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上中学后，许sir许太就不再接送她上学放学。早上她和陈友一起走路去学校，下午放学后，他们相约在校门口会合再一起回家。许sir退休前是小学的英文老师，他让安安从小就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安安的中英文科目在同级中一直是名列前茅。文科是安安的强项，理科就不行了，安安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勉强及格。陈友是读书不开窍的那种，只是每天硬着头皮和安安一起做功课，多多少少都学了点儿，功课也能准时交，在学校也就平平安安的年年通过。

有一天放学后，安安和朋友往校门口走去，三个同校高年级的女生把她们围了起来。三人一副太妹行径，双手叉腰，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安安后，太妹老大恶狠狠地质问安安，

“许安安，你知道我喜欢陈友吗？你每天和他双双对对，是什么意思？”

“陈友是我哥哥，所以我们才每天在一起。”安安毫不示弱，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当我傻的！你姓许，他姓陈，什么哥哥？”

太妹老大拉高嗓门，出手推了安安的肩膀一下。

安安不喜欢别人大声和她说话，转过身想走，太妹们把她和朋友又围得更紧了。

“放-开-她-们-！”校门口传来陈友霸气的大声呼喝，英雄救美来了。

太妹老大没等陈友走过来，自己就迎了上来。

“有事和我说，先让她们过来。”

陈友没给太妹老大开口的机会，用看电视学来的一副古惑仔的口吻，有模有样地下命令。

太妹们还真的乖乖放人。

“走。”陈友接了安安就想转身离开。

见陈友要走，太妹老大顾不上那么许多，脱口而出，

“陈友…，陈友，我喜欢你。许安安为什么整天跟着你？”

陈友被她的表白吓得跌跪在地上，又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说，

“阿姐，你大我好几岁叻！我不喜欢姐弟恋的。”

陈友也很直接，直接得太伤人。说完也不给太妹老大反应的机会，拉着安安就跑。

陈友拉着安安钻进弥敦道的人潮，行人交通灯发出急促的“嘟嘟”声催赶着过马路的人群，凉茶铺的铜壶在夕阳的印照下闪着金光。

“刚刚那些太妹有没有吓到你？”陈友问安安。

“没有，我不喜欢她们大声和我说话。公公说过，有人大声说话的地方不要靠近。”

“对。”

陈友知道她的脾气，她家里的两个老人，从小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她习惯了；想和她达成共识，急她、凶她、骂她或大点声，是绝对行不通的；哄着、讲道理、求求她，还有可能让她听你的。

两人并肩走着，擦过摞满生果箱的手推车，来到飘着咖喱和辣油香气的鱼蛋档前，陈友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买了一串原味鱼蛋给安安。

接过鱼蛋，安安问，“二哥，你的呢？”

“你吃。”陈友说。

安安拿了一粒鱼蛋塞进陈友的嘴里。

正要穿过骑楼时，头顶竹制鹰架上悬挂的安全网在风里扑簌，安安和迎面而来一脸严肃的老奶奶打照面；安安靠左，老奶奶也靠左，安安往右，老奶奶也往右。陈友把安安拽到贴满通渠广告的鹰架支柱旁。

“阿婆先行。”陈友对着老奶奶说。

老奶奶颔首微笑时，耳垂上摇曳的翡翠耳坠像两汪凝固的春水，吸引着安安的注意。两人左右错步间，老奶奶的鳄鱼皮手袋擦过安安书包上的毛绒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