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传再多谣言方郁林都听不到，所有和工作扯上联系的消息群全被他屏蔽。

他专心准备出游。

旅行出发的前一天方郁林亢奋非常，不仅把文同舟的行李一起收拾了还跟着他一起确定游玩流程。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方郁林推推文同舟，申请打两把游戏助眠。

“不行，你今天晚睡，明天会起不来。”文同舟毫无人性地拒绝。

按方郁林的想法，明天一到南海就要下水，没精神可潜不下去。

方郁林保证道：“我能起来，绝对起得来，明天起不来我就得阳痿！我就早泄！得前列腺炎！”

他说得认真又恶毒，就差指着天发誓。

文同舟被他镇住，批准了他的电子竞技申请。

可惜方郁林运气不好，屡战屡败，为了不打扰文同舟的睡眠，他咬牙切齿打完两把游戏。

手不仅要按攻击键还得打字骂队友。

打完游戏方郁林精神更加亢奋。

一时半会大概是睡不着的。

方郁林悄悄转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他看见文同舟眼睛闭着，表情安详。

方郁林意识到这是玩手机的好时机，他调暗手机屏幕亮度，蠕动着缩到被子里刷视频。

短视频好玩，无厘头又低能的内容逗得方郁林笑出声，直到手机被扔到一边，腰被搂着往后拖，他才意识到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低沉的声音传来，文同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睡觉。”

方郁林撇嘴。

腰上的手有力，他把手指插进文同舟手指缝里跟人家十指相扣，夹着嗓子喊：“哥哥，我能再申请打两把游戏吗？”

“撒娇没用。”硬躺着不是办法，文同舟叹气，“我给你讲历史助眠吧。”

室内昏暗幽静，文同舟讲故事的速度不紧不慢，嗓音富有磁性。他主要讲近代的几场战役，每一场都是他觉得近乎天才的指挥。

讲完后得到方郁林充满激情的赞同：“果然天才都是忽略规则的，不过敌对方的围剿也算是教科书了。”

方郁林说完便听到文同舟叹出一口长气，估计蛮无奈的，毕竟人家的目的是催眠而不是讲历史课。

他搂着文同舟安慰：“是我太兴奋了，你早点睡吧，我玩会儿游戏就好了。”

“我给你讲F1赛事规则。”

方郁林：什么1？

F1赛事，即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是国际汽车联合会举办的最高等级的年度系列场地赛车比赛，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赛车比赛。

听不懂的果然高级且催眠，方郁林睡着前就听懂“赛车”二字，其他专业名词一个个跟咒语似的从文同舟口中传出。

催眠效果事半功倍，两个人第二天下了飞机都精神充沛。

订的酒店在海边，房间宽敞明亮、视野好，坐在床上也能看见沙滩、大海和蓝天。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后，方郁林拉着文同舟去附近的俱乐部确定两人的潜水服。

首个项目就是潜水。

方郁林喜欢大海，他有空时会和朋友一起潜水，工作后偶尔也会来海边，所以肤色依旧带着太阳的温度。

这是他第一次和文同舟一起潜水，很新奇。

文同舟是冷白皮，方郁林怕他晒伤，防晒霜帮忙摸得仔细。等人穿上潜水服，方郁林的眼睛就移不开。

文同舟练得好，可惜衣服一穿拉链一拉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潜水服足够贴身，线条清晰可见。

罪过。

方郁林呼出一口浊气，默念自己是纯洁白莲花。

今天天气好，清空朗朗海面平静，船载着人往适合深潜的深水区去。

临下水前，方郁林和文同舟相互检查身上的装备。

方郁林第一次跟文同舟下水，他把对方当成首次下水的小白，手眼检查地认真。

忽然嘴被亲了一口，方郁林抬眼瞪过去，没想到亲他的人一点不心虚，依旧光明正大得看着他。

他冷脸道：“扰乱军心，罚你再香一口！”

文同舟笑着侧头轻啄他的嘴角。

两人笑闹着下了水。

越往下潜光线越差，海水也越发浑浊。

探照灯在水里变得温和，光把海水照成一种陈旧的蓝绿色，呼吸管里跑出的气体咕噜咕噜随着光线往上升，中途遇上路过的大鱼被砸得四分五裂。

大鱼从头上飘过，如同外星才能看见的风景。

海水很温暖，方郁林静静地漂浮在其中，感受着挤压。他仿佛是躺在陆地上呼吸空气那般自然，抬头望的不是水面，而是天空，水如同风一般抚过他的发梢。

文同舟躺在他身旁拍照，像是天文爱好摄影者。

相机屏没有预兆变得一片漆黑，文同舟移开目光。

不知何时一片巨大的阴影打在他们身上，一只鲨鱼从他们上方游过，只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暂时看不出品种，虽然大多数鲨鱼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这条鲨鱼太大，离得又近，十分有压迫感。

方郁林睁大眼，他给文同舟打手势，表示要立即上浮。

上浮速度不能太快，一是为了平衡耳压，二是担心鲨鱼发现他们。

这里大型鱼类不少，有一只鲨鱼就可能有第二只鲨鱼，那种体型的鲨鱼看起来并不是会和人类互不打扰的类型。

可能是水面发动机声音太大，又或者是呼吸管里气体的问题，那条鲨鱼还是发现了他们，摆动尾巴往他们的方向游。

它的速度非常快，眼看要撞上，方郁林用力踹了文同舟一脚，堪堪躲开。

这次方郁林看清楚了，是长鳍真鲨，一种不害怕人类的鲨鱼，喜欢袭击落水人士的终极机会主义者。

长鳍真鲨平时游动速度较慢，刚才那个速度绝对是在捕猎。

方郁林心脏怦怦直跳，他以为自己没办法在海里见到长鳍真鲨，谁知道有一天居然能和对方几乎擦过，还是被当成猎物！

好像刺激过头了。

方郁林踹文同舟那一脚反而让他自己离水面更远。

他抬头看，文同舟要到水面，自己也快了。

眼看鲨鱼又要返回来，方郁林当机立断脱掉背上的BCD，调了压力扔到一边。

BCD没了支撑，很快往海洋深处落去。

方郁林不知道鲨鱼能不能分清活人和死物，不过长鳍真鲨要吃垃圾和骨头，他希望对方行行好放过他去追BCD。

他没敢往下看，憋着气使劲往上划水。

文同舟比方郁林先上船，他甩开装备趴在甲板上，看见方郁林的身影他上半身埋进水里，手一伸抓住对方潜水服把人从海里拖了出来。

潜水服湿咸，落下的海水在甲板上汇聚成一小摊。

两人坐在那摊水里，还没脱离鲨鱼带来的惊惧。

方郁林被追时兴奋，安全后身子全软了，摊在文同舟怀里一动不动，他见文同舟神色凝重，笑道：“高兴点啊，不是每次潜水都能看到鲨鱼。”

他咧嘴笑着，露出森白、尖锐的牙齿，看着跟鲨鱼没两样。

文同舟无奈：“你还笑得出来。”他搂着方郁林，发现对方的BCD没了，“飞背去哪了？”

方郁林：“喂鲨鱼了。”

船长看他们上来的快过来问怎么回事。

“碰上鲨鱼了，长鳍真鲨。”要吃人的鲨鱼。

“你们没事吧？”

方郁林说没事，被鲨鱼追挺有意思的。

人生经历+1，对象无语+1，潜水装备-1，往海里投垃圾功德-1。

两人在船上冲澡，方郁林洗的快，他换好衣服翘着腿坐在甲板上吹风，跟个大爷似的。

文同舟出来，看他貌似好点了，原本还担心他自己洗不了澡。

他问：“一会还能爬树吗？”

方郁林：“能啊。”

潜水是方郁林的个人爱好，爬椰子树摘椰子则是南海特色项目。

踩着特制的鞋子攀着树爬十多米摘椰子，文同舟初听这个项目时眉头紧皱，他暂时无法想象方郁林跟跟猴子似的窜上树的模样。

不是说喜欢海水吗，怎么爬树也要尝试？

方郁林想玩，摘椰子什么的太新奇了。

下午去摘椰子，方郁林兴致勃勃围着树转了两圈。

文同舟看着十多米高的椰子树，不放心方郁林上去，他怕人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方郁林身上栓了绳子，上树前，文同舟拽了拽绳子，确保这根麻绳紧紧缠在方郁林腰上。

方郁林见他愁眉苦脸的，伸手戳戳他的眉心，“要不你先回酒店，树很高看着怪怕人的。”

文同舟：“没事。”

方郁林不再劝。

他穿上鞋在师傅的指挥下慢慢往上爬 ，下头的师傅不停的喊“对对对，就是这么踩”。

爬到顶，师傅又在下面喊着话教他摘椰子，他一只手扶着树一只手慢慢转椰子，摘到就往下面抛，有人拿着布接。

向下看，文同舟正站在不远处苦大仇深地望着他，手里还拿着他喝了一半的椰子水。

方郁林冲他挥手，对方往前走了好几步。方郁林猜他是吓的，怕他掉下去。

才遇见鲨鱼没多久对象就跑到十几米高的树上摘椰子。

他猜文同舟心里一定很窒息，估计巴不得长出对翅膀飞他边上守着他。

文同舟确实要窒息了，他玩赛车时都没现在紧张。

在高处的人是方郁林，觉得空气稀薄的人是文同舟。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方郁林，生怕对方出事，这个高度方郁林要是摔下来，他根本接不住。

好在有惊无险，方郁林终于要下来了。

离地还有一点的时候，文同舟忍不住，过去把他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