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看着那铺了一层的稻草，猜不透这小主人在干什么，只好放弃研究，提醒道：“月儿，该用夕食了。”
晚饭依旧是米粥青菜酱汁，扬一般用餐一边观察小主人吃饭，“可还合口味？”
小满闻言认真点头，“好吃。”
她说的是真实感受，米粥之中砂子硬壳没了，又熬煮透了，有股米脂香气。
青菜普通，不过也是清洗干净的，酱汁是肉做的，带了些微咸香味。
看着扬松了一口气，默默扒饭的样子，小满福至心灵，“这些是阿姐特意准备的吗？”
扬沉默了一下，“这些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初时夫人不在了，将小主子交付给她，小主人离不了她身边，那依赖之情可怜可爱，让她不忍。
现在小主子虽然还是十分依赖她，偶尔也会神神秘秘的自己鼓捣些东西，让她有种孩子长大了了的酸涩欣慰。
偶尔分开半天，回来看人安安静静的等她，又忍不住在小孩吃用不随心的时候，做的更精细一点，让她开心点，多吃点。
算上穿越前的年龄，扬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满有点不忍心心安理得的享受照顾，将菜蔬都推到扬跟前，“阿姐也多吃一点。”
饭毕，小满主动去洗碗，借着独自在厨房的机会，偷偷将一点稻草拿出来，假装是自己收集的，放在灶火前。
第二天，小满早早起来主动去灶前烧火，一边假装是从身后拿取柴火，一边从系统空间掏出稻草填到灶底。
一顿饭下来，不但饭菜煮的更香，费的柴也比之前少了一半，就是原本加了大半釜的水，熬干了许多。
小满一边犯困一边打开系统签到，【签到成功，系统奖励造纸术方，请宿主及时领取。】
原本不太感兴趣的小满一个激灵。
造纸术，这个可以有！
【造纸术：古人书写，在书简上进行，以皮线编织成册，也有绢帛书写，谓之纸。
改进版：绢贵而简重，不便于人，伦乃造以树皮，麻头，弊布，渔网为纸。
原料：树皮，麻头，破布，渔网等
步骤：切碎，蒸煮，打浆，抄纸，晒纸。】
每个步骤点开都有具体操作。
切碎，将原料洗净切碎；蒸煮，草木灰浸泡，去掉杂质后蒸煮；打浆，煮烂后捞起滤干，捣成糊状，放入水中形成纸浆；抄纸，……
甚至还有示意图，“系统好厉害，奖励个肉干好不好？”
种田系统兼职萌宠，当它面板上走出来喵喵喵的时候，可以投喂。
仓库里幸存了许多零食装扮，都是专门给它准备的。
小满吃饭时还仔细端详着这所谓造纸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直到收拾完碗筷，扬看她一直心不在焉，接过碗筷，让她自己去玩。
小满扫了一眼灶下那一捧一直烧不完的麦秸，走出门外才问道：“统子，你说这造纸术，它有没有麦秸为原料的方子？”
系统响应迅速，【回主人，系统商城有的对应方子。只要二十积分。】
系统飞快调出一个更为详细的造纸流程，罗列可以用哪种材料，材料特性与成品效果，每个步骤先后顺序，所需时间及达成状态，每个步骤及其作用原理。
当然完整显示出来的只有前两三步骤，后面都要积分解锁。
小满缓缓扫视过去，摇头，她只是想确定麦秸能不能代替破布渔网。
既然签到已经有了方子，并不想去买另一份。
而且，这些蔡伦改进造纸术这种后世的东西都能拿出来，偏偏不给看正经历史书。
小满轻轻啧了声，“能不能发扬点互联网精神？而且我记得你应该存有很多天文地理知识？速速把存储的造纸教程端上来。”
闻言系统当机一秒，觉得主人说的有理，再次响应，“哦，好的。”
调出小满想要的内容之后，系统才弱弱回道：【主人，一个方子二十积分已经很有互联网精神了，一百张纸也约是这个价格。】
【在古代，一张方子可为一家一业的立身之本，根本不会外传。】
相关资料委实不少，某一个时段分享这些日常生活古法工艺是潮流，这些内容有文字有图片甚至还有视频。
小满一边浏览一边忽悠，“你不懂，古代一家一业的建立是以年为单位，几代人为基础，一个细节的改进，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心血。”
树皮要去掉外层杂质只留白色纤维层，阳光暴晒，加水浸泡，石灰水熬煮可去除杂质，为纤维脱胶，使之松散。
可用草木灰水代替，不过效果未定。
“有小可爱你在这里，我们缺的是那些细节上的信息吗？我们缺的是时间，和人手材料。”
捣烂放入水中，形成纸浆后，加入纸药水汁，使纤维均匀交织，纸面洁净。常见纸药有黄蜀葵，杨桃藤，山胡椒叶，仙人掌等。
小满在光屏上划拉的字转化为端正楷体，确定没什么遗漏，小满伸个懒腰保存。
系统理清了小满的逻辑，带着某些气息幽幽道：【主人，虽然你这么说，除了下载时已经付过费的内容，还是不能给你看，保护版权。】
“欧克，你说的对。”反正已经补完了方子，系统大功臣，说什么都对。
小满清了清嗓子，“那么我请问，我们已经离原世界很远了，这是平行时空，现在付了积分还能下载吗？或者你能把钱发给人家吗？”
系统沉默良久，缓缓敲出一句，【可以……尝试？】
小满对此不太抱有热情，“哦，你加油尝试。”
一方面听系统艰难保守不确定的回答，觉得机会不大。
另一方面，小满与系统所来的方向是一个末世。
辐射变异病毒酸雨等天灾人祸拉满，人类在外面生存都是危险重重，被迫开辟了地下基地。
东大底蕴深厚，最顶尖的科学人员集齐之后，转移到地下种子库派上用场，过了几年实验场才培育出足够的食物供应。
因为人口多，活动空间小，许多人沉溺于虚拟世界，虚拟现实技术发展的如火如荼，才有了小满定制的游戏系统。
确定好方子之后，小满开始溜达着寻找场地原料。造纸过程需要沤渍发酵，需要大量水源，正好居所不远处有一小河。
小满沿着河流向下游走了半刻钟，看到河岸有临近水源和缓平整的台子，似乎是漂衣的地方。
离岸不远，有几个浅陋的池子已经枯竭，池壁上还留有苔藓干后留下的印记。
就是这里了。
这似乎是以前用来浸泡的地方，水池上下还留有麻头木杆。水池和小河之间还有一道略微倾斜的暗渠，用来引水。
此时春季，河水上涨，只是入水处正被一块石板堵着。小满取出系统空间里的麦秸稻草堆在池水边，做好准备便去动手放水。
小满正在岸边徘徊，弯身试了试石板是活动的，只是石板本身厚重，底部又有泥沙想把那块石头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等想出办法，忽然听见一声喝斥，“喂，小孩，离水远点。”
小满回头，看见一个长手长脚的少年，拎着一个竹竿，愤愤的朝这边走来。
小满看对方大步流星过来，连忙按指示站起身，离开河岸。
刚站起来远离了水源一步，就被拎着脖颈衣服，提到离水岸一丈远的地方。
“喂，放我下来。”
小满挣扎了一下，少年便放开了她，拿着竹竿挡在小满与水之间，“你是谁家的孩子？在这做甚？”
小满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人力气好大，不知道能不能把那石板搬开，含糊指了指住的方向，“我在那边住。”
“我要浸泡一些东西，想把那些池子灌上水。”
解释完，主动求援道：“那里有一个石板，能不能帮我搬开？”小满掏出一个手绢，展开上面放着四五块冰糖，“我拿糖和你换。”
少年打量了她一圈，一番欲言又止，“你……”
小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个石板，那石板好像是重了点，加上还有青苔……
“哦对，不知道你力气够不够？要是受伤了就不好了。”
小满考虑一下，觉得不要为难未成年，还是去喊住所附近的护卫来吧。
看着盯着糖块的少年，又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反悔，捻起一块递给对方。
“给你一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那些秸秆，我还是去请护卫来帮忙吧。”
小满顺手捏了一块冰糖放进嘴里，转身要走，看着少年呆立在原地，觉得劳动力不能浪费，“哦，对，顺便麻烦你帮忙把淤泥清一下。”
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略带激动的声音，“我，我可以把石头拿上来。”
“啊？”
小满回头，看见少年一侧脸颊鼓起糖块的形状，嘻嘻，原来是被糖诱惑了。
就是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少年略微低头，“我先把淤泥清了。”
然后快步走到旁边，跳下浅池。
小满看了一会儿试图拿竹竿去清淤的少年，转头看了看麦秸堆，提议道：“我们去找点工具吧？”
底下的淤泥基本也已经干了，拿竹竿清淤有效果但速度太慢。
小满不由分说带人去附近工匠处借了个铁锨，顺便去养马的人那里扛来了切草的铡刀。
回到河边，少年拿上铁锨继续去清底下的淤泥，小满埋头吭哧吭哧把稻草切碎，还好稻草麦秸经过充分暴晒，嘎嘣脆，并不难切碎，只是重复抬起铡刀有点费力。
少年手脚麻利，没多久就干完了，“淤泥清好了。”
“嗯。”小满继续埋头苦干。
少年在旁边转了一圈，便向河边走去，小满看少年准备移开石板，连忙放下手里的刀，跟过去看护着。
小心叮嘱着：“煦，如果弄不动也不要逞强，小心别掉水里。”
然后就看见，名为煦的少年看了她一眼，抬脚跳到水中，从下面使力轻松把石板抬了上来。
水位到少年小腿，小满伸手试了一下，三月初的天气，阳光和煦照的一切暖洋洋的，只是水温还是有点凉。
煦看着小女孩的手指燕子衔泥似的在水面点了几下，只觉得这个小贵人真是古怪又娇气。
非要往池子里泡切碎的秸秆是十分古怪，而忙活了这许多时间，只切了不到一半的秸秆，手掌已经磨红了。
煦不再看玩水的小满，默默的起身去把剩下的秸秆切完。
“喂，这切完了，要放水里吗？”
拿着竹竿鼓捣的小满抬头，发现人家已经把剩下的秸秆切完了，连忙应声：“是，放水池里。”
转到暗渠的水细流涓涓，已经铺了一个池底，小满看水流太小，觉得底下有杂物挡着。
正拿木棍竹竿，试图清理一下。
看小满费力的样子，煦直接走过来把暗渠上面的石板掀开。
打开之后，顺手把阴渠里的杂物清理了，又一一恢复。
切好的麦秸只填满了一个池子，看其他空着的池子，还需要继续补充原料，或者再换点其他的比如树皮什么的。
趁着免费劳动力，小满又去各处厨房灶下收集了草木灰。
一切料理妥当，还完工具已经是太阳偏西，时间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两人又走回小河边，看了一会儿劳动成果和粼粼河面。
煦几次看向小满，才开口，“你，那个叫糖的与饴一样吗？”
饴糖是糯米等谷物发酵的，与麦芽糖差不多，吃起来柔软粘稠。
“差不多吧。”
甘蔗刚种下还没发芽，制糖工艺她还没搜索查看。反正主要成分应该就是淀粉，转化成的蔗糖果糖葡萄糖一类的。
小满掏出之前包着糖块的手帕，原本有五块冰糖，她吃了一颗，给人一颗，如今里面还有三颗。
让人忙了大半天，只给三块糖似乎有点太小气了。
小满掂了掂腰间另一个布包里的十来块冰糖，还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今天太麻烦你了，这糖只有三块了，你先拿着，明天再来，我给你带些其他好吃的可否？”
说着把糖包起来，塞到对方手里。
闻言，煦迟疑的点点头，小满趁热打铁，“对了，你住哪里啊？”
煦指了指方向，“那边，下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