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一只白皙的手从被子里探出，关掉了床头柜上的闹钟。
江止昀刚要起身就被人搂腰拽回了被窝，对方贴近他的后颈亲了一下，语气懒散地说：“再躺会儿。”
一时挣脱不开，他无奈拍拍腰间的手提醒对方：“今天要上班。”
“就抱五分钟……”
腻歪许久两人方才起床洗漱，雪球老早等在外面，门一开便扑上前蹭江止昀的小腿，江止昀弯腰抱起雪球往楼下走，顺便添了点猫粮。
在主人怀里待够了，雪球这才跳到叶霖郗身边求抚摸。他挠了挠雪球下巴打趣道：“这小家伙不仅黏人，还知道雨露均沾呢。”
吃过早餐他们各自开车去公司上班，出门前叶霖郗还依依不舍地索要早安吻。
“开车注意安全，记得想我。”
“嗯，晚上见。”
叶霖郗不紧不慢赶到公司，李雯见自家老板来了，火速整理好需要核对的文件前往总裁办公室。
“雯姐早啊。”
“早。”李雯脚步不停，微笑着点头示意过后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将重要文件递给叶霖郗。
叶霖郗仔细过目后落笔签字，一边说：“通知大家九点半开会。”
“好的叶总。”
元旦过后他要去叶氏集团，许多工作需提前交接，新年规划及后续工作得尽快安排好。
而公司年终总结大会也提前至十二月底，加上和陵城的合作项目即将结束，索性决定将庆功宴与公司年会晚宴一同举行。
叶霖郗着人尽快把公司年会流程确定下来，各部门也可以开始准备年度工作总结了。
所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些天叶霖郗抽空和Chloe见了一面，对方展示了几款设计手稿，都是依照他的想法和理念去设计的。
最后他选定其中一个设计方案，增添了部分想要修改的细节，等设计终稿确定下来便可以请人立刻开始制作，希望能在新年到来之前赶工完成。
*
江止昀加完班开车回家，等红绿灯时降低车窗吹着冷风醒神。
不过今晚的锦月广场似乎格外热闹，室外场地中心有一棵巨大圣诞树，许多男男女女围在树底下拍照打卡纪念。
这圣诞树不是一周前就布置好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等等……今天好像是圣诞节。
难怪叶霖郗今早特意叮嘱回来一起吃晚饭，多半是想和他过圣诞节，不过那时他好像说晚上要加班，让叶霖郗先吃不用等他。
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又不解风情了……
突然，广场中心发生异样，人群里传出一阵阵惊呼，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天空。
他也疑惑地抬头，不知这漆黑夜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没想到下一刻，却他见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天空骤然飘起了大雪，雪花随风摇曳仿佛漫天星光闪烁，世界安静下来，只余阵阵风雪笼罩那一方天地。雪花落在人们掌心，短暂停留过后便再无痕迹。
这以假乱真的雪几乎摄夺了江止昀的心神，他呼吸都为之一颤，脑海里闪过某人年少时期被大雪冻红的脸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无论是真是幻，每一次雪落都是我在想你。
“阿嚏——”
雪球从叶霖郗肩膀一跃而下，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脸，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或许是察觉到今天气氛不太一样，穿着圣诞老人同款马甲的雪球在屋内兴奋地跑来跑去，时不时往大厅那棵两米多高的圣诞树上爬，那上面的装饰吊坠被它拽掉一大把，叶霖郗多次制止无效也就随它去了。
“唉，雪球，你说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的花都快谢了。”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逗猫棒和雪球玩。
玩到一半，雪球突然跑到落地窗前叫个不停，叶霖郗疑惑地跟过去，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院子里驶入一辆汽车，灯光从窗前一闪而过。
是江止昀回来了！
他连忙收走掉在地上的彩带和丝线，抱着雪球一起躲好。
江止昀输入密码解锁大门，发现室内黑漆漆一片且异常安静，这时地面突然亮起几盏灯，仿佛在提醒他往前走。
他跟随指引来到大厅，彩灯吊饰逐渐变亮，圣诞树的轮廓渐渐呈现在他面前，八音盒里也传来悠扬婉转的音乐。
“霖郗？”
回应他的是一束闪烁的灯光，那灯光投射在天花板上缓慢旋转，渐渐散开变成了漫天星河。
想来这都是叶霖郗准备的惊喜。
他嘴角无意识上扬，在客厅寻视一圈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可疑的礼盒，这盒子巨大无比足有半人高，难不成是要玩大变活人那一套？
就在他即将打开礼盒时，大厅飘起了彩带。
“当当当！”
声音来自他背后，他惊讶地转身，却是和半空中的雪球来了个大眼瞪小眼，雪球脖子上还歪七扭八地绑着一个蝴蝶结，看着很是滑稽。
几秒过后，叶霖郗探出头来，很是开心地眯起眼睛：“圣诞快乐！”
见人愣在原地，他伸手在江止昀眼前晃了晃，说：“怎么又是一幅看呆的样子？”
江止昀轻笑着摇头，将叶霖郗头上的彩带摘下来，又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
“圣诞快乐。”
“抱歉，没有提前准备礼物，所以俗套地买了九十九朵玫瑰送你。”
叶霖郗转手把雪球塞到江止昀怀里，迫不及待地接过花束，玫瑰花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意识到自己欢喜的过于明显，他有些不好意思看江止昀，便故作夸张地说：“那我就勉强收下了，看在花的份上，这次就罚你……”
他斟酌了一番，转头对江止昀说：“罚你尝尝我新烤的饼干！”
与此同时，已经凑过来的江止昀停住了原本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发现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只好顺着话头说：“嗯……确实有点饿了呢。”
江止昀脱掉外套往厨房去，叶霖郗跟在他后面，走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等下，你刚刚凑那么近是不是想亲我？”
“有吗？没有吧。”江止昀一边洗手一边回答，用毛巾擦干手后，就靠在柜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叶霖郗大步上前，两手撑在柜台上拦住江止昀的去路，当然对方看起来也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
“你有，快说，说你想亲我。”
只见对方偏头偷笑躲避他的追问，雪白修长的脖颈暴露无遗，叶霖郗忍不住埋首轻嗅，嘴唇时不时贴上那片皮肤。
江止昀被他灼热的呼吸弄得心痒难耐，右手抚上他的后脑轻轻将人拽离几分，两人气息不稳，就那么静静地注视对方，直看得人心头有一股无名火。
“阿昀，亲我，好不好？”
明明不过低头便能吻到的距离，叶霖郗却要固执地征询对方的同意，好似心甘情愿地为自己上了一把锁，只有江止昀点头才能真正打开。
两人眼底都映着对方的身影，江止昀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脖颈，随后那只手猛地发力，让他不得不与自己接吻。
他能感受到叶霖郗急切地回应，并且从一开始的被动渐渐变成了主动，江止昀不知何时被人抱坐在柜台上，对方卡在他双膝之间，一双手在他的腰腹间游走。
察觉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他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先，先洗澡。”
“我们一起。”
叶霖郗在他的喉结处留下一个吻，然后托着他的腰臀抱起来，一边接吻一边乘电梯往二楼卧房去。
……
凌晨一点，叶霖郗披上睡袍起身，去外面接了杯温水回来。
“阿昀，喝口水。”
江止昀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又懒懒地躺回去，还不忘给对方留个位置。
叶霖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水，紧贴着他躺下来，而后伸出食指在对方鼻尖轻轻一点：“睁着眼睛不睡觉，想什么呢？”
“睡不着。”
“那我们聊会儿天。”
“我……”江止昀几次欲言又止，眉头微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一刻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贴在对方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这样，我们换个方式，我问、你答。”
“好。”
“你现在不开心？”叶霖郗看似在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有点。”
“因为工作？”
江止昀摇摇头。
“因为我？”
这次江止昀犹豫两秒但还是摇头。
“不应该啊，你总不能是和自己生闷气吧。”
对方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就在叶霖郗思来想去时，江止昀突然开口：“我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嗯？这个话头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叶霖郗连忙打断他：
“等等，我先确认一下，你不会在聊完这个话题就和我提分手吧？”
江止昀噎了一秒：“不会。”
“那就行。”叶霖郗放下心来，“请问我的好阿昀，你觉得自己哪里不合格呢？”
“我忘了昨天是圣诞节，没有提前安排好时间陪你过圣诞，甚至礼物还是在下班路上的花店买的。我不会像你一样经常制造浪漫和惊喜，也不会说甜蜜的话语，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感情迟钝又无趣的人吧。”
“……”叶霖郗沉默了，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从而导致江止昀产生这种想法。
他打开床头灯，拉着江止昀翻身坐起，两人盘腿相对。
“阿昀，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在拥有男朋友这个身份之前，你首先是‘你’，后面的一切都是基于这个‘你’而存在的；如果你对标我而改变自己，反而会失去自我，那你就不再是‘你’。”
“至于合不合格，这个标准在我，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要知道，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那么我对你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
“你可以在圣诞夜临时送我九十九朵玫瑰，可以在分别几天后说想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总之，你现在就很好，在我这里你只需随心而动，做你自己。”
“懂我的意思吗，阿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