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被安排在了西苑,就住在听雨隔壁,一路上领着她们过来的苏殷。本不想劳烦的,可苏殷却说温言头一次来,怎好怠慢,便领着人过来了。
在城门口的时候,温言站在萧献音身后,与听雨说话,还未注意,这再看时,才留意到苏殷微微隆起的小腹。
快要靠近西苑时,温言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走了几步,意料之中见到了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见温言向那边看去,苏殷一个快步上前,挡在了血迹之前,温声笑道:“温姑娘莫怕,昨日进了贼,刀剑无眼,难免下手重了些,一会儿我就让人去清理干净。”
“无碍。”温言笑着摆了摆手。
随后从听雨口中得知,那血迹是萧逢今派来杀萧璟序的杀手留下的。幸亏陆寻安早一日赶到,将消息告知,早做了准备,不然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屋子很大,里面的布陈全是新弄好的,都是她喜欢的,纱幔也换成了新的,是她喜欢的天青色。
“我特地讨教了听雨,不知阿言可喜欢?”苏殷问道。
被刚相识之人叫的如此亲昵,温言还是头一遭,有些不太适应。
“我……很喜欢,有劳夫人了。”
“无妨无妨,我们以后……”苏殷话音一顿,掠了一眼听雨,复道:”喜欢便好,日后有什么所需尽管来与我说,阿言先做休息,就不打扰了。”语罢,便离开了西苑。
听雨帮着温言将行礼放置整理,两人一同收拾,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两人许久未见,窝在一处,又叙了会儿话。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苏殷。于是温言便在听雨这儿听到了苏殷轰轰烈烈的十年追寻,终于在五年前得偿所愿。
苏殷是被裴青时救下的,一见钟情,为了能成为跟他并肩之人,从一个小兵,成为了一个北境百姓敬仰的女将军。
听雨说得绘声绘色,都要堪比说书先生了。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有人来叫她们吃饭。
满满的一桌的菜,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行在路上一个月,每日就是些干粮,行过镇子时也会吃些好吃的,可还是行在路上,心里总是记挂着。如今终于到了,可以敞开肚皮,安心的大吃一顿了。
所以一整顿饭下来,温言除了必要的礼数和有人提及她时,她才会应上两句,其余的时候,除了吃,就是吃。
可尽管那时她吃的很饱了,到了夜里,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饿了。
听雨不在,自从知道有人要杀萧璟序时,她和宋季总要有一个人同萧璟序的护卫沐许一道留在他身边,今日恰好轮到听雨。
她拿起外裳,去了院内的小厨房,小厨房里什么也没有,于是便准备去听雨那处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刚准备离开小厨房,便听见“咚咚“的敲门声。她打开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是裴青衍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手上还带着个食盒。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温言打开食盒,菜香扑面而来,顿时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我了解你呀。”
“谢谢你的了解,要不然我今晚就得饿肚子了。”听雨那儿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有吃的。
“简单呀,明日我带你去一趟厨房,以后你饿了,去就行了。”裴青衍挑眉道:“那处常备着饭菜的,保证不会让你饿肚子。”他们时常要出去巡城,所以厨房里便常备着热饭热菜,就是为了等他们回来饿了时,有口热的饭菜吃。
小的时候,父母兄长都出去征战的时候,他在城楼等得累了饿了,府中总是有一口热饭菜等着他。
温言嘴里塞了东西,不方便说话,点点头答应着。
了解过听雨想要留下的意向之后,无意本打算离开,可听雨又说现下燕城才是最安全的,还是希望她留下来,就这样她留了下来。
在城中逛了两三天,此地温言大致熟悉了。
凭着她的医术,几针下去,病人的陈年旧疾便好了大半,成功在城中最大的医馆找到了个活干,每日早出晚归的,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获得了个“医仙”的称呼。
刺杀萧璟序的杀手,每隔十天或是半个月便会来上一波,有时是在府中有时是在军中。裴大将军他们都劝他,希望他起兵,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只要他起兵,天下必应号召。可他顾念兄弟之情,不忍兄弟反目,更不愿战火起牵连百姓,终是多次劝说无果。
燕城还算平静,却也是掩盖不了风雨欲来。当今圣上越发的喜怒无常,视命如草芥,骄奢侈糜,民间早就怨声载道。
昨日,鲜和突然入境劫掠烧杀,可这时的二十年之期还未到。
得到消息的裴青时得到消息当即就带了一队人马,同裴青衍一道赶去。
今晨她一起来,心中便觉得闷闷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不详的事要发生。
她去了医馆,心头总是萦绕着慌乱,心不在焉的。
集中精力看完第三个病人之后,最终还是向掌柜的告了假。
心中的不安让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昨夜他们走得突然,事发也突然,那时起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担心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
刚回府,迎面就要撞上一个人。温言当即往旁一侧身,堪堪躲过。她站稳了身形,这才看清了来人,原是宋季。宋季匆忙而行,要是要去寻什么似的。
宋季见到温言,又惊又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严重的担忧瞬时间散了大半,“温姑娘,你回来了,听雨……听雨她受伤了。”
原来是今日府中又来了杀手,来的还不少,个个武功高强,这本不足以为惧。可偏偏他们其中一人更为精通暗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人使用暗器,听雨为了救萧璟序,这才中了暗器。
温言心中一惊,想也不想,本能往住院那儿赶。回去的路上瞧见了不少的尸体被一一清出院子,匆匆掠了一眼,地上像是被血铺就的,染得通红。
听雨被安置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乌紫,手臂上的伤简单做了处理,但暗器却并未被取出。
毒已入脏腑,温言先拿出灸针施针,护住听雨的心脉,再从药匣中拿出一粒药丸,给听雨服下,压制住毒性。
确保性命无虞之后,温言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三人,她的目光扫过萧璟序和沐许,最终落在了宋季身上。
“可否请宋公子帮我一个忙?”温言起身,拱手道。
“姑娘请说。”
“我需要红竹蛇的蛇胆,出城往东十里的山上便有,还请公子帮我取来。”她虽然压制住了,但想要彻底解毒还需取来蛇胆做引。
宋季一听,没有半分拒绝的应下,随即便转身出去,骑马往东边去。
温言吐出一口气,正准备出去找了酒和火烛,便听见萧璟序道:“温姑娘还需要什么,我去取。”
温言看也不想看萧璟序一眼,声音平平,“不敢劳烦殿下,这儿有民女就够了。”
沐许一听这话,心中不满,就要斥责温言言语不敬,萧璟序倒是先一步拦下了,他看了一眼听雨,“那就先不打扰了,有任何事,温姑娘可以唤我们。”语罢,拉着就离开了院子,守在了院外。
很快,温言便找来了酒和火烛。她先是用酒给听雨服下麻沸散,随后便找来一把小刀,刀过火烛,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暗器,剜去腐肉。处理完之后,又重新上药,包扎好伤口。
日暮之时,宋季便将蛇胆寻了回来。
温言将蛇胆入药,给听雨服下,不出片刻,便将污血全部呕了出来,身体里的毒算是彻底被清出来了,听雨也醒转了过来。
“小姐,师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声音虚弱。
“师妹,你可还觉得哪里不适?”宋季赶忙问道。
听雨没立即答话,而是先向屋子里看了一圈,没见着人,这才摇了摇头,“我没事。”
宋季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师妹,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啊,我去给你准备,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听雨扯出一个笑来,没有说话,偏头看向温言,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公子,听雨毒刚解,还需要好好休息。”温言道。
宋季会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师妹好好休息。”
等宋季走后,听雨松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小姐……”
“他没事。”她扶着听雨坐起来,在听雨还未开口她就知道听雨接下了要问什么,便直接先回答了。
“听雨,你来北境是因为他吗?”温言问道。
这些天她早就看出些端倪,边境苦寒,被贬的是他萧璟序,又不是听雨,她又是学思宫派下来,罪不则她,她大可离去,而不是来此。不行庙堂,凭她的能力,在江湖之上亦会有大放异彩。
“是。”听雨垂下眼帘,默了良久才道。
答案同温言想的没有差别,“他待你如何?”
“小姐为何这般问?”
“自是希望你所托之人,心中一心一意向着你。”
听雨勾勾唇角,笑了笑,道:“不求他一直真心,只要我坐上皇后的位子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