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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捉鬼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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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接草,风急潮初。

刘缪约了自家司机,与蘸蘸坐车来到三百公里外的芦苇荡。

人群寥落,沿岸排列木舟,公园管理人员将他们安排到仅容两人乘坐的带棚小船。

舟中间挖了个四方见宽的乘坐区,两条横板凳,舟头尾是平板,上面站着头戴编帽的当地渔翁。晒得黑黝黝的身体,干瘦的手遒劲有力,摇着木桨船如履平地。

时不时来一阵河风,吹得船身摇晃。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芦苇荡开始热闹的时候,那人多的哦,忙都忙不过来,哪儿像今年啊都没几个人。”

蘸蘸好奇:“那今年是怎么回事?”

船夫:“这个季节芦苇丛深处有飞禽,我们直接走大路去湖心亭吧?”

蘸蘸顿时明白这家伙一定要事情在隐瞒自己。

蘸蘸与刘缪对视一眼。

蘸蘸靠近刘缪:“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哗啦啦的水声,掩住了刘缪低不可闻的说话:“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这地儿好似有些不对劲,所以来看看,你别想太多,那当是普通游玩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蘸蘸哪儿还有心情玩,刘缪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正在这时,船夫突然停下摇桨,木舟在水面顺水滑行,迎面驶来一艘同样的篷舟,同样的船头站着一名渔夫。之前看景区介绍,芦苇荡上星罗棋布的小岛上坐落着二十来个村落,村民之间互相都认识。自家船夫习以为常的向村民吆喝了一声,打招呼,奇怪的是,那村民理都没理,船对闯而过,那船舱中的乘客,突然有一人抬头,恶狠狠地瞪了蘸蘸一眼。

蘸蘸猝不及防,神识一惊,举目迎去,那艘船已经离得远了。

自家渔夫满是不悦的鼓捣几句,蘸蘸的衣袖突然被刘缪抓住,他眼神示意离开方向:“你看——”

蘸蘸不解,“怎么?”举目追随,顿时浑身冷汗都下来了,天光云影之中,那艘船没有影子!

蘸蘸又定睛看了一眼,她真没看错,那艘船就像一个平面,浮动在立体的环境中,显得突兀的格格不入,仿佛是感受到了视线,那船夫突然回过头来,蘸蘸冷不丁短兵交接,吓得脑子里嗡的就是一声。

只见船夫脑袋以一百八十度扭转,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一双眸子就像是贴上去的纸,没有半点人气。

这家伙恐怕已经不是活人了。

蘸蘸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迫使得她不得转头,甚至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

正在这时,端坐在船中的两名乘客也开始徐徐转头,他们的动作极其僵硬,像是已死亡多久的死尸。

蘸蘸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倘若是跟三人一起对视上,她怕是难以活着走出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从身后有异香涌动,一双手从后面挡住了蘸蘸的眼睛,蘸蘸的视线顿时漆黑一片,路易斯的说话声响在她耳畔:“咱不看了。”

刹那间,裹塑周身的强压瞬间烟消云散,蘸蘸的肩膀被一双稚气的手往旁边一搂,肩膀倒在刘缪肩膀上,头也自然而然地转回到他胸口。

听着刘缪有节奏的心跳声,蘸蘸的胸口也“咚咚咚”的响起来,震耳欲聋一般。

那身后的鬼船划桨声还在继续,蘸蘸默念道,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故而浑若未觉一般,竭尽全力将注意力转移。

自家船夫背对着站在桥头划桨,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对劲,甚至还有心情开始吟诵断断续续的山歌。

河风清凉,带着春末入夏的独特浑浊。争渡间,水鸟腾飞,斑文鸟、棕头鸦雀、黄腾鸟,乌压压一大片从芦苇荡中四飞。

刘缪好奇地问:“芦苇荡中间都是陆地吗?”

船夫答:“是的。”

“那为什么不上岸去拿鸟蛋呢?”蘸蘸记得从前在课本里读到捡鸟蛋的故事。

船夫就笑了:“一般人进不去啊,芦苇荡里面又湿又热,满脚泥泞,还有很多很多的蚊虫!要想捡鸟蛋,得在两三月前,芦苇刚刚冒尖的时候。”

原来如此,说话间功夫,船就已远去了。

蘸蘸没再回头,但也感受到身后没了鬼船的音响。她也不敢回头,猛一扎子要是与什么东西面对面,她非得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可——谁说地狱来的扫地工就不怕鬼了?习以为常的对象,与有意惊吓,能是一回事吗?

忍着心里发毛,木舟穿林过河,水域豁然开朗,放眼一公顷浩荡无垠。

波光粼粼,白云碧水,一拦无余,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蘸蘸惬意的弯身勾手去探水,河水温润柔滑,竟如丝绸一般,船身随着她的侧动也随之倾斜,蘸蘸问船夫会不会有影响,船夫大叔咧着嘴见牙不见眼:“没事儿,我们当地人,往年这时候都还往河里跳下去洗澡了呢!”

蘸蘸又一次敏锐的抓住关键词:“往年可以,今年不行?”

“诶——”船夫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话,上面不让我们乱说,宣扬封建迷信什么的罪责,我可担当不起,反正,这大白天的,又是正常路线,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着船夫停止划桨,船距离目的地湖心亭已经很近了,顺水即刻便可抵达,趁此休憩,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南京牌过滤嘴型细香烟,噗嗤点燃,满足地猛吸了一口。

蘸蘸的视线却落在了他放下的摇撸上,她注意到手握的部分竟贴有纸条,黄底红字,字体龙飞凤舞,竟像是符咒!

蘸蘸心里咯噔一下,扭头询问的望向刘缪,刘缪安抚的捏了捏她手,在她掌心划下没事两个字。

看着船夫呼吸吞吐,蘸蘸知道他是个正常人,只不过这芦苇荡中究竟有什么不对劲?

片刻间,船抵湖心亭,三人系舟上岛,稍作休憩。

附近没有农家乐饭店,出门前蘸蘸将冰箱里的矿泉水和打折面包带上,此时正好就着凉亭吃饭。

蘸蘸将份黄油面包取出时,心疼的发现表皮上竟有小霉点,这时搁久了有些坏了。

蘸蘸将发霉部分撇掉,撕成小条,起身丢进湖里。

有芦苇荡的地方都是鱼米之乡,老话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正是形容这种环境,因此在蘸蘸的概念里,水域里很有很多鱼虾,但当她撒了面包屑,水面平静之至极,无波无澜,没有丁点儿涟漪,更遑谈游鱼了。

蘸蘸潜意识中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并没有看出什么。

身后亭子里的刘缪与船夫开始吃东西聊天,和乐融融的,同时招呼着蘸蘸:“你在干嘛呢?”

蘸蘸回应,回过头去,忽然之间,天地暗淡,目之所见的水面像被滴入黑墨水,澄澈湛蓝消失不见,变得阴阴沉沉。

风撩过蘸蘸耳根,撩起湿冷一片,这是天阴了要下雨?

这季节天气变化得飞快,本该正午最明亮时候,气氛却蓦然晦暗,亭中三人都抬起头来左右环顾,远处的大片芦苇荡被风吹得压倒,像被天地间隐形粗绳拦腰薅过一般。

“天气不好,恐怕我们得歇一会儿再走了,”船夫说着,又点燃一根烟。

蘸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犹犹豫豫坐下,接过刘缪递来的椰蓉面包,刚吃了一口,突然坐起来,激动道:“水鸟呢?怎么水鸟没了?这么大风,怎么没见一只鸟飞起来?”

刘缪用一种深感无奈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拉下:“先好好把面包吃了。”

蘸蘸愣了愣,没有胃口。

刘缪很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先把饭吃了,保持体力,知道吗?”

刘缪说得不无道理,蘸蘸只得重新坐下,老老实实的一口一口把面包啃完。

船夫倚着木柱子吹风,吧嗒吧嗒烟不停歇,看着两个少年的举动颇有些意思似的,半天突然开口:“水鸟不飞很正常啊,它们可聪明了,提前预知天气,刚你们不是见到了水鸟大迁徙吗?”

话虽如此,但蘸蘸的脸色还是瞬间变了。

她指着天空,大声道:“这天气,哪儿有要下雨的样子?”

刘缪抬头一看,碧空无云,阳光灿烂,那湖底阴沉沉的影子哪里来的?

二人瞬间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变得紧张起来。

那船夫倒像是闻所未闻般的,抽完烟,指叩梁柱,竟吟唱起渔歌来。

吐词不清中夹杂着方言,只依稀听得出“阴沉沉的地底”“红艳艳的花”“游荡在外的孩子想回家”……几个段落。

蘸蘸抓起手腕,这片水域好似被诡异的力量切割开来,摒弃了光明。

正在这时,蘸蘸突然眼角余光一动,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她转过头定睛一看,竟发现一直遮挡了天空的亭沿边缘,竟诡异的开始扭动起来,整座亭子像活了起来,就连他们脚下的水泥地面,也开始鼓动,像是煮熟了的水泡,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不好!”蘸蘸与刘缪一起往外冲,奇怪的是那船夫浑若未觉一般,依旧在嘴里嚎唱着渔歌,经水域回荡加剧,颇为刺耳。

“你再愣什么?快走啊!”蘸蘸伸手拉扯船夫,却听刺啦一声,渔夫的衣袖被薄脆的撕扯下来,露出黑黝黝的胳膊,胳膊上还有窟窿眼,看上去毫无光泽,还有些像干枯已久的煤炭。

蘸蘸愣住,这时候,船夫突然停止了唱歌。

乍然间,空气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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