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提升投研组的工作效率，林崇天为团队招了一名实习生。他觉得自己近来做事有些不那么理性，就拿这次招的实习生来说，小徐并不是面试中最出色的，专业背景也不完全契合，只因为他和时羽一样，都是C大的学生，林崇天便因为这个，把人留下了。
这天，时羽拿着标记好的报告去找实习生小徐。
“小徐，我看了你这份报告，整体逻辑还不错，不过有三个地方可以再完善一下。首先，关于市场竞争因素，可以加入一些Airy的独特机制；其次是战略并购，过去的会议纪要里应该有关于并购意向公司的信息，你可以去查找，找不到的话可以问梁老师；最后，研发进展部分，最好用量化数据呈现，或者做个进度条图表，效果会更直观。”时羽简洁明了地指出了报告的不足。
小徐还在琢磨如何回应时羽时，突然时羽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后便转身走向了林崇天的办公室。
小徐来公司已经快一个月了，渐渐地，他发现时羽和林崇天似乎关系不一般。
事情还得从某个早晨说起。
那天早上，小徐从卫生间出来，走回公司时，恰巧听到林崇天和时羽的对话。
时羽说：“今天中午我想吃川菜。”
林崇天想了想，回答道：“不行，你刚得过肠胃炎，最近只能吃些清淡的。”
时羽听后，不自觉地撒娇道：“那都几周前的事情了，我现在真的好想吃川菜啊。最近齐玥他们每天都点辣子鸡和水煮肉片，闻到都要流口水了！但我们天天只能吃那些清淡的小炒菜。”
彼时的齐玥已经来到了林崇天公司的IR部工作。
林崇天向来经不起时羽的撒娇，最终妥协道：“那今天中午我们点辣子鸡，明天中午点水煮肉片，但你不能多吃。”
小徐不禁开始回想，不论是私下里还是在开会时，林崇天对时羽说话的语气总是特别温柔。
那天中午，小徐和林崇天一同下楼取外卖。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林崇天手里拎着一杯奶茶和一大袋外卖。包装袋上赫然印着“川味十足”四个字——果然，林崇天点了川菜。
回到公司后，林崇天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时羽也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径直走进了林崇天的办公室。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杯奶茶，正是中午林崇天买的那杯。
下午开会时，提到过去会议纪要中涉及免疫联合化疗行业竞争因素的内容，时羽低声嘟囔：“我不记得是哪篇了……”
平时，如果有人说自己不记得会议纪要内容，林崇天会严厉地回应：“不记得就多看看。”或者当有人找不到纪要时，他也会冷冷地说：“找不到就去找，要我给你找吗？”
但面对时羽，林崇天却温和地说：“等下我给你找找看。”
小徐察觉到时羽和林崇天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几个同事，却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答案。大家只说：“时羽啊……林总的助理。”
小徐心里清楚，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如果时羽只是个助理，怎会有单独的办公室？梁田是投资经理，连他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时羽为什么有？
他又过去问齐玥，齐玥则说：“好好干活，不该问的别问。”
小徐心里已有了答案，若真是正牌男友，为什么大家都守口如瓶？他带着疑惑和猜测，发了个帖子到网上，没想到竟收到了许多留言。
【嗐，基金公司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说是助理，其实就是没名分的情人。】
【建议楼主不要多问了，做好实习生的本职工作。】
【懂得都懂喽。】
【如果专业能力还可以的话，就不要过分关注人家的私生活了吧……毕竟又没有影响到工作。】
【怎么没影响到工作？没听到楼主说老板对他的态度和对别人的都不一样吗？同样都是找不到会议纪要，凭什么他可以让老板帮着找，打工人却要自己背锅？】
【C大今年毕业的统计学研究生？人数不多，楼主给个名字缩写，没准有人能认识。】
【sy】
【时羽？】
【不能吧？他当年可是本校保研来着，不至于沦落到给基金公司老板当情人吧？】
【还别说，他倒是有一点当情人的姿色。】
【就算是当的话，凭他的实力和颜值找个集团老总不好吗？C大研究生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帖子是某天中午在公司里传开的，下午开会时，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时羽身上，带着几分异样。气氛变得微妙，大家做不到完全若无其事。偏偏那天，时羽做的测算模型被指出有问题。
林崇天最近有些忙，时羽做的很多工作他并未完全把关，直到开会前才注意到模型中的问题。起初，他想着如果没人提及，就默默过去算了，没想到偏偏被提了出来。便委婉地为他开脱道：“时羽今年才毕业，有些东西还被困在理论框架中，这很正常。会后我会再检查一下代码和逻辑。”言下之意，你们这种老狗币就别为难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在时羽和林崇天身上。时羽低着头叹了口气，随后低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检查。”说完，他便起身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下班之前，时羽都没再出现过大家的视线中，林崇天也始终没有露面。
晚上，林崇天送时羽回家。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气氛压抑。终于，时羽打破了沉默，低声问道：“林崇天，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林崇天的心情也并不好受。回想当初，他是反对时羽来公司的，而时羽坚持要过来；也是他曾想开口告白，却被时羽匆忙打断。陈之恒说得对，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他不明白为什么时羽还是不愿意向他吐露心声。他有能力，也愿意为时羽付出更多，只要时羽能向他迈出那一步，就一步。
林崇天没有回答。车子停在时羽家楼下，林崇天反问他：“时羽，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啊？”
时羽也没有回答，他的沉默让林崇天感到更加无力。过了一会儿，他自顾自地继续道：“时羽，上次我想告白，是你打断了我，你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强迫你，既然你觉得这样可以，那我们就先维持下去。什么时候你想好了，想通了，我随时可以再跟你告白。”
林崇天停顿了一下，语气渐渐变得低沉：“时羽，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觉得我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
话未说完，时羽突然打断了他，冷冷地说：“那以后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了。”
他说得很干脆，毫不留情，随即便下车离开，没有一丝停顿。
那晚，两人都没有给对方发微信。
接下来的几天，时羽没有再去公司。两个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和那张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都停在了吵架的那天。倒是路子非得知了这件事，有意撮合两个人。
那天，路子非硬拉着时羽出来玩。原本时羽并不想去，但路小少爷亲自把车开到他家楼下，还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硬是把他拉了出去。于是，现在，时羽就坐在路子非常去的那家KTV包间里，周围围坐着一群路子非的“狐朋狗友”。
路子非此刻拿着麦克风站在包间的舞台上，笑得一脸得意，大声说道：“在座的各位都认识林崇天吧？来，大家现在从左到右，一人说一个天哥的优点！”
最左边的女生立刻毫不犹豫地喊道：“长得帅！”
紧跟着，旁边的女生接话：“有钱！”
听了这话，路子非轻轻“啧”了一声，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们说的这些优点也太俗了吧！我天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吗？”
这时，有人戏谑地说道：“我们又没跟他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路子非：失策啊，失策。
这人说完，旁边的人用八卦的语气说道：“唉，你们听说了吗？以前疯狂追天哥的白小姐，她爸被抓了。”
“啊？哪个白小姐？”
“就她爸是财政的那个啊……”
“哦哦哦！就是那个！我想起来了，当时天哥刚回国，她跑到天哥公司楼下去找天哥，还被保安给赶走了，哈哈哈！”
“对对，就是那个，她爸上个月被抓了。”
“因为什么被抓啊？”
“还能因为什么，贪污呗。她爸贪得可多，听我爸局里的人说她爸连路过的蚂蚁都不放过，哈哈。”
“就他家那种背景还能配得上天哥吗？怕不是奔着天哥家的金库去的吧……”
“说得就是。我还听说她爸约过林叔出去打高尔夫，林叔都没搭理他，哈哈哈……”
时羽没有参与他们的八卦，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并不清楚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但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林崇天呢？无论答案是什么，反正他知道，显然不是自己这种人。
大家对路子非新带来的朋友热情异常，纷纷和他举杯换盏，还玩起了骰子游戏。
时羽自然玩不过这些人，每一轮几乎都在输，酒杯也不停地被灌满，又空了，再满。
不知已是第几轮，他又输了。
耳边传来一阵嬉笑声：
“快给时羽倒酒！”
“时羽这瓶酒都快见底了，哈哈！”
在一片音乐声和嬉闹声中，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时羽出神地看着自己空了的酒杯再次被倒满，他已经喝得有些麻木了。他想，要不就这样喝死算了。虽然有点不体面，但也挺好。
正想着，一只手从身旁伸过来，拿起了那杯酒，那手上还戴着那个灵蛇手镯——是林崇天。
“玩什么呢？我替他喝。”林崇天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他便安静地坐到了时羽身边。
陈之恒他们总见，毕竟总要来接路子非。林崇天他们却少见，因为他很少掺和这帮人的聚会，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小羽，天哥竟然会替你喝酒！他是你什么人啊？”一声意味深长的提问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目光也瞬间聚焦到了两人之间。
时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低下头。他和林崇天靠得很近，肩和肩贴在一起，让时羽忍不住心动。时羽闻着林崇天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眼神又不自觉地看向在他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那一刻，他想说：“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想要、但是得不到的人，是我配不上的人……”
灯光昏暗，林崇天悄悄地在身后牵起了时羽的手，轻轻捏了捏，仿佛在跟他讲：“别怕，你说什么都行，我在这里给你撑腰。”
大家见时羽依旧没有回应，不禁又转向林崇天：“天哥，你和小羽什么关系啊？”
林崇天低头看了看时羽，然后轻描淡写地答道：“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回答。
时羽心里微微一紧，目光不自觉地往下垂。时羽想，他会说什么呢？朋友吗？助理吗？还是他包养的情人？还是说，只是他资助的一位……病人？
一阵紧张袭上心头，时羽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崇天的手，仿佛想抓住那一丝不可言说的安慰。他想，他好像真的没办法放开这个人。
林崇天感受到时羽的温度，低头望了一眼时羽，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掠过，随即却无奈地笑了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说：“是单恋的关系，是我追他的关系……”
说完，他看向周围问道：“现在能替他喝了吗，各位？”
林崇天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开始起哄。有人趁机挑衅，故意大声说道：“天哥！你要替的话要把之前时羽赖掉的酒都替掉，他已经赖了好几杯了……谁记得是三杯还是四杯来着？”
时羽听了，赶忙低声辩解：“没有赖那么多，只有两杯……”
一旁的人因为时羽赖了几杯酒而吵个不停，林崇天见状便说：“这样吧，之后如果时羽又输了，我替他喝双倍。”
时羽不忍心看林崇天被他们“欺负”，又低声跟林崇天说：“我总输的，你别这么跟他们讲……”
时羽说话声音太小，周围人根本没听清他在讲什么，但林崇天听到了。他低头靠近时羽的耳边，轻声道：“我们一起玩，他们肯定玩不过我们俩，我们把他们都灌醉就好了。”
时羽听后，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林崇天身上，他知道，这个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