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传来乐器击打的响声,这是跨年晚会上台前最后一次排练。
L大早在一天前就已经拉好了横幅,设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娱乐活动,但对于即将要上台表演的学生来说,那些并不重要。
江礼然收起手中的贝斯,将它放进琴包里。
“走吧,我们先去吃个饭,八点才开始的。”
“别吃了,去BLK吧,晚点我们撸串去。”林序秋慢悠悠地把手机揣进兜里。
“礼然,你饿吗?”裴元序问道,“不饿的话就去BLK了。”
江礼然摇摇头:“没感觉,去吧。”
说完,她将琴包斜背在肩,同两人一起走向了去BLK咖啡馆的路。
今天没下雪,但外面寒风呼啸,好在咖啡店里开着空调,不至于太冷。
点完经典的卡布奇诺和玫瑰千层,林序秋叼起根七星,掏出打火机摁了几下。
打火机发出嗤嗤的声音,火焰却没有冒上来。
林序秋收起嘴里的烟,把它夹在手心和烟盒的缝隙中,起身就要走。
“没气了,我去买个打火机。”
裴元序死死地盯着她,满脸幽怨:“你又背着我抽了多少根烟了?”
“今天跨年,你就饶了我吧圆圆大小姐。”林序秋双手合十祈求道。
裴元序一怔,接着“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好吧,放你一马。”
林序秋立马双手抱拳,感激地回道:“谢主隆恩~”
看着对方蹿下楼,裴元序便侧过脸,撑着头定定地注视着江礼然的脸。
她的脸很素,滑嫩的皮肤下透着淡淡发青的黑眼圈,看来平时一个人在家时也熬夜练习过贝斯吧。
“礼然,你一会就这样上台吗?”
“对啊,”江礼然轻轻点着头,对她的提问有些茫然,“怎么了?”
裴元序笑着提议:“你要不要化个妆什么的?”
“啊……”江礼然懂了她的意思,她轻吸一口气,有些许遗憾,“我不会化诶。”
“你没有化过妆吗?”
江礼然摇头:“没有诶,硬要说的话,小时候在照相馆化过。”
裴元序有点意料之中的诧异,会打理头发居然不会化妆吗?不过也是,她一直都是素颜。
她立马两眼放光:“要不要我帮你化一个?”
“可以啊。”
看江礼然兴奋的样子,裴元序的眼神在她身上扫着,“不过……”
她轻轻挑眉,睫毛再次盖住了她眼里的光,露出一抹坏笑,“这可是有代价的。”
江礼然眨巴着眼睛:“嗯?”
裴元序笑得更灿烂了。
“你给我看你小时候化妆的照片,我就给你化。”
“啊……”
“怎么?不乐意吗?”裴元序撇着嘴抱怨。
“可以倒是可以,”江礼然旋即掏出了手机,“不过我得找找,应该是存手机里的。”
裴元序抿着咖啡:“那你先找吧。”
“嗯嗯!”说完江礼然便打开了相册翻找起来,她把手机微微倾斜,怕裴元序看到她手机里保存着她的照片。
终于是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里找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她把手机侧过去递给裴元序看。
“喏,这个。”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鹅黄色蓬蓬裙,举着几个气球,额头用口红打了个大大的红点。
乌黑的头发被扎成双马尾,稚气未脱,但五官精致,两只亮黑的眼睛荡起微波,眉毛也与现在一样浓黑,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小巧玲珑的鼻子。
裴元序被她那可爱的样子逗得一手掩口,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还打个红点?”
听她这样笑自己,江礼然匆忙缩回手机,手机背后的右手食指不停地搓着指甲。
“这个是七岁生日拍的,很丑吧?”她感觉脸有些发烫,嘴也跟着抿了起来。
裴元序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丑,挺可爱的!”
“是嘛……”明明很开心,可江礼然的嘴唇却抿得更紧了。
“嗯嗯!”裴元序频频点头,“现在也是!”
江礼然羞涩地嘟囔着:“怎么老是说我可爱……”
裴元序伸出手,食指贴上江礼然的唇,示意着要她欣然接受,气定情闲地说:“本来就是。”
没等江礼然反应过来,她便结束了话题:“好了,不说了,现在给你化妆。”
只见裴元序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化妆包,里面塞满了看似没有任何差别的大牌眼影和口红,就连粉底液几乎也都是同一个色。至少在江礼然看来,那些都一样。
江礼然一惊,瞬间恍然大悟。
“居然是早有预谋!”
裴元序尴尬地笑笑:“被你发现了哈哈哈哈。”
“我就说嘛。”江礼然哼哼唧唧地道。
裴元序指尖抵住江礼然的下颌,推着她的脸正对着自己,“好了,别动,我先给你擦擦脸。”随即拿起一片化妆棉。
“我自己来。”江礼然正想要去接裴元序手中的化妆棉,裴元序却一把缩回手。
她皱起眉:“你化还是我化?”
“……你化。”
“那就听我的。”
“好……”
江礼然闭上眼,冰冰凉凉的触感在她脸上轻抚,一股鲜切玫瑰的清香萦绕在她的鼻端,交糅着覆盆子和荔枝的甜味,仔细去嗅又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
这股香味并不淡,虽清新,但与裴元序的发香比,也更为浓烈。
是喷香水了吗?
想着江礼然不自觉地把头往后一缩,打了个喷嚏。
裴元序赶紧给她塞了张纸,担心地问:“感冒了吗?”
江礼然做样子擦了擦,没否定地点点头:“有点……”
“那你先把衣服披一下吧。”
话音刚落,裴元序便拿起一旁的外套搭在江礼然肩上,随后熟练地进行后面的化妆步骤,粉底,遮瑕,定妆。
在化眼妆时,裴元序发现,她需要更近的距离才能更细致地完成眼妆部分。
于是她倾身靠近,拿着毛刷,手指挑起江礼然的下巴,一点一点晕染,揉和。
画眼线时,她一手虚抱住江礼然的头,一手的小拇指支撑在她脸颊上,画得更加认真。
眼线膏沿着睫毛根部慢慢向眼尾拖,裴元序专心勾勒线条,还没注意,江礼然岔开的双腿。
她就在她双腿的间隙里前倾着,好像要把自己献出去一样。
江礼然的嘴唇忽地碰到她的手,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掌心上,裴元序感觉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
她立马抽离手,连忙画完另外一只眼睛。
虽然江礼然的鼻梁很挺,不需要任何修饰,但她的粉底色号比江礼然原本的肤色还要白,她开始研究起了该怎么去做修容。
没等她细细打量修容的画法,江礼然的手慢慢从身后搂上她的腰,说:“你这样不累吗?要不换个姿势吧。”
裴元序将她的手从腰上拿了下去:“没事没事,我快好了。”
涂口红时,裴元序轻点一抹唇釉在江礼然的唇中央,盯着她微微张着的口,用指腹缓慢地晕开唇上的色彩。
她几乎溺在对方的唇间,心想着:礼然的嘴唇长得真好看呀,唇珠不大不小,不涂口红也透着淡淡的粉色。她的嘴巴可真柔软,感觉颜色在她嘴巴上都快挂不住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裴元序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江礼然头微微偏了偏,不自然地咬了下嘴唇。
裴元序心头一个激灵,迅速将摩挲着唇瓣的手收回来,盖上了唇釉。
她本能地别了别那一缕几乎不在耳前的头发,眼神飘忽着:“化好了……”
江礼然恢复神志,一边点头道好,一边拿起了桌上的镜子。
这时林序秋才从外面回来,见这副场景,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还化起妆来了?”
“她一会要上台,我就想着给她化个。”裴元序淡定地解释道,又问起林序秋来:“你不是买打火机吗,怎么这么晚才来?”
“知道你闻不了烟味,我特意在楼下抽完才来的。”林序秋抿了口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没丝毫不好意思。
裴元序不满地吐槽:“那之前还在我面前抽。”
林序秋被她这一句堵住了嗓子眼,刚进口的咖啡憋出了一串咳嗽,缓了缓便卑微地立flag:“我尽量不在你面前抽,除非忍不住。”
“行吧。”裴元序眼角抽动,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无奈。
林序秋转眼便端详起江礼然化完妆的样子,竟是烟熏妆,她仰脸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挤出泪星,不停地拍打着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她这样看起来好好笑。”
江礼然瞪了她一眼:“闭嘴。”
“不闭~”林序秋得意地笑着,而后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手指滴滴答答地击打着桌面,似乎是看腻了那张脸,便收起了笑容。
“好无聊,把你贝斯给我看看。”她手伸直摊开放在桌上,一分想要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江礼然眼都不抬,指关节往琴包的方向指了一下:“在包里,自己拿,你小心点。”
居然不信任我?!
“还怕我给你弄坏啊?”林序秋气道。
江礼然无所谓地摇摇头:“怕你拿不稳。”
闻言林序秋轻蔑地笑了,拉开琴包拉链,握住贝斯的琴颈,轻轻往上一提。
意外地发现这东西确实有些重量后,她又加重了点劲,把贝斯一整个拽了出来,放在腿上。
“我骟,那么重。”
“不然呢?”江礼然早就猜到她会是这副模样,果然,不玩乐器的人很难意识到贝斯的重量。
林序秋掂了掂贝斯,随口一问:“八斤有吗?”
“十斤。”
林序秋诧异道:“爹的,你这哪是弹贝斯,这是扛贝斯吧。”
“……可以这么说。”
“那你力气挺大的。”
“还好吧。”
说到这个裴元序异常兴奋,她想起了高中谢帆的那件事,立马接过话茬:“礼然力气是挺大的,之前她一拳就把别人打趴在地下了。”
江礼然扶着额头,有些无奈,还不都是弹贝斯弹的。
林序秋则一脸茫然:“啊?什么时候?”
“啊,这个事你不知道哦。”裴元序才想起当时并没有跟林序秋提起过这件“离谱”的事。
林序秋赶紧把贝斯放下,将它竖着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什么瓜?说来听听。”
江礼然猛锤了下桌子,咖啡杯与杯碟发出轻微的震响。
“提起这个我就气!”她忿忿不平地说着,把所有关于谢帆的事一一道来。
期间林序秋嘴里不断地飘起国骂,听完后更是忍不住那股愤怒。
“艹,这么大的事情你早不说?”
江礼然捧着咖啡杯搁在嘴边,“你当时不是挺忙吗?忙着考L大。”
“要我说你下手还是太轻了,你应该多踢她几脚。”林序秋捏紧拳头,指节攥得发白。
“你赔医药费啊?”
“赔就赔点呗,怕什么?”林序秋不屑一顾地说道,接着连连挥舞着拳头,“要被我逮住她别想好过。”
裴元序抿着咖啡,仿佛她不是当事人:“哎呀,事情都解决了,就不要提了。”
林序秋叹了口气:“圆圆你还是太善良了。”
“不是善良,是对那种人根本没必要,她已经受到惩罚了。”裴元序当然没那么善良,她自知有靠山,不需要她出手,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林序秋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不然好心情全都飞走了。
她拎起沙发边的贝斯,准备把它放回琴包里,却才注意到琴包上用刺绣刻着“霜刺”二字,她又把塞进琴包半截的贝斯往上一抬,上面赫然贴着玫瑰与蝴蝶的贴纸。
林序秋不禁困惑道:“霜刺……?什么意思?”
江礼然嘴角挤出苦笑:“给贝斯取了个名而已。”
随即自嘲:“很傻吧?”
“还好,有什么寓意吗?”林序秋放好贝斯,开始琢磨起这把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