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作平日里，邬孽总能在车里喋喋不休说个半天还不停，尹造只当他是太累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全神贯注开车。
忽地，有股淡淡的烟味直冲鼻腔，邬孽忍不住朝着再度往窗外望去，只见有辆车正与他们背道而驰，车窗是降下来的，而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正抽着烟。
两道视线相撞，还没等邬孽看清男人的面貌，一道熟悉的声音砸了下来：“邬孽？给我停车——”
是江林。邬孽一下子就从声音辨别出来了，正开车的尹造显然也注意到了，没有停的意思反倒加了油门。
“唉？你干嘛？”邬孽愣了下，看了尹造一眼后，没忍住探头往窗外看，“你要不先靠边停？他八成是有急事儿找我。”
尹造皱起眉：“给我坐好。”
“……”邬孽撇了撇嘴，见尹造脸色不好收敛了几分，“那你先停下车呗，我看看这孙子又想干什么。”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最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尹造握着方向盘眉头紧缩，一声也没吭。
这会儿江林也下车追了过来，刚靠近他就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挑眉：“这是跟你家小白脸吵架了？”
邬孽一脸鄙夷：“我俩好好的咋可能吵架？找我有什么事直说。”
江林随之严肃起来，他警惕地瞥了眼驾驶证一脸阴鸷的尹造，欲言又止：“现在不太方便，我有要紧事，不然约个时间单独出来谈谈？”
尹造扫了他一眼：“什么事儿这么见不得人，还要避着。”
江林原先就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听了这话立刻坐不住了：“不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
“我想你是搞错了。”还没等他说完，邬孽直接打断，“我的事儿都归他管，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作对。”
江林：“……”
看他不吭声，邬孽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你也看到了，我老婆看我看的严着呢，没法单独聊。”
江林压根没办法理解他，听了这话更是皱起眉来：“你这么怕他？”
邬孽又去纠正他的话：“你这可就又说错了，我这是叫老婆疼。”
尹造：“……”
江林懒得跟他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归正题：“明天有时间吗？”
“有是有，不过——”邬孽扭过头看了眼尹造，问，“你答应吗？”
“你觉得呢？”尹造看过来，话里透露着浓浓的警告，很压人。
江林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心中自然也是相当不爽的，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尹造后并未说什么，视线又重新回到邬孽身上，见他迟迟没发话，催促：“快点给个答复。”
邬孽慵懒地向后一靠，捏着下巴故作思考：“这事儿真挺要紧？”
江林当他是动摇了：“要紧。”
“那就明天？”
江林又瞟了尹造一眼，果不其然尹造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眼神带着很易察觉的警惕，他点头：“行，具体时间地点就在微信上谈吧。”
“行。”邬孽应下，转头轻轻拍了拍尹造的肩膀，“那……”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尹造就立刻心领神会，面无表情的踩了脚油门，江林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沉默了会儿，尹造看他吊儿郎当一副没事人似的心里来气。
邬孽淡声：“好好开车。”
“……”
尹造没理他，正视前方。
片刻，邬孽缓缓开口：“明天中午，我带助理跟他吃顿饭。”
尹造自然是不赞同的，没好气道：“你既然清楚他明里暗里的针对你，不怀好意，还要跟他来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邬孽托腮，目光往窗外瞟，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觉得挺稀奇，实在好奇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竟然能耐下性子找我谈，至于其他的，都得再说。”
尹造冷哼：“你不长记性是吧？”
邬孽扭头，清楚他这是忧心自己：“我有分寸的，你其实大可对我放心。而且，有助理跟着呢。”
“可是……”尹造停顿，明白已然劝不动他了，不愿再浪费口舌，“算了，随便你吧。自己有数就行。”
“……”
*
赴约当天。
江林坐在对面看了眼站在邬孽身后的助理，心有不满：“不是说好单独出来谈吗？你带他什么意思？”
邬孽漫不经心：“他可信啊。”
江林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掰扯这些无用的，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人，只要你肯，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邬孽被他逗乐了：“你不妨先说说，你想查的人是谁。”
江林神态认真：“陈叙。”
听到这个名字，邬孽有些意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随后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人现在连警察都死活找不到，你闲的没事干找他干什么？他怎么着你了？”
江林挑眉：“你认识他？”
邬孽摇头，实话实说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你知道许彤怎么被抓的吗？”
这邬孽还真没关注过，毕竟不会牵扯到自己，他猜测：“这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特殊联系吧？”
“听说那些警察就是在抓捕陈叙时，抓到的许彤。”江林又说，“并且是许彤有意帮陈叙逃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人躲在暗处接应他。你说究竟是怎样的交情，能让许彤不惜自己被抓，也要帮他？”
邬孽眸光微动。
江林沉默两秒：“你没想说的？”
“照你这么说，他们两个人确实交情匪浅。不过——”邬孽不紧不慢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邬孽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吗？”
江林眯起双眼：“好大的口气，这么说来你能查到他。”
这恐怕还真不一定。邬孽选择先岔开话题：“所以他怎么着你了？”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单单凭一个许彤怎么可能做到杀完人六年都没被发现？你难道就没所怀疑吗？”
邬孽听明白了，这人还在对六年前的事儿耿耿于怀，不过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良久开口：“所以你求我办事的筹码，不会就一句简单的一笔勾销吧？”他对自己又构成不了威胁。
江林无意间与邬孽助理的目光相撞，助理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顿感不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并没有多想：“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邬孽没答：“就连警察大费周章都没能查到，你凭什么觉得我能？”
江林抿唇：“我有话问你。”
“你问。”
江林：“你什么时候见的陈叙？”
邬孽仔细想了想，说：“估摸着是在他杀人之前，差不多相差五天，不过他当时还问我要了联系方式，确实奇怪。”
此话一出，江林忽然激动起来：“那你能……”
邬孽打断他：“我没加。”
江林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还没安静两秒，又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一旦有关于任何他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那么蠢。
邬孽在心里想。
邬孽没接话，垂眸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菜单看了看：“哎，中午你打算吃点啥啊？我也饿了。”
江林：“……”
他现在像有心情吃饭吗？
说实话，邬孽并不愿意跟这种不法分子扯上关系，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只要不折损他的利益，不威胁到自己和身边的人，他是不会插手的。
去查陈叙背后的人，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
傍晚下班，面对尹造的质问，邬孽靠在沙发上显得很轻松，他不紧不慢地抬手按了按眉心，接着实话实说道：“这小子还惦记着他爸妈当年去世的真相呢，跟我没啥关系，我敷衍敷衍懒得管。”
尹造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随口问了句：“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找你干什么？”
“凶手背后八成是有人，这不自杀死无对证了吗？”邬孽抿了抿唇，嘲讽似的低声笑了笑，“他这会儿在查陈叙呢，不过我想应该啥也没查到，不然也不可能找我。”
尹造点头：“确实没必要管。”
邬孽翘起二郎腿，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处，趁人不注意逐渐往上，一气呵成直接从下面把手伸进了他的上衣里，还不老实的摸了摸：“哎嘿嘿——”
“……”尹造被凉的一哆嗦，反应过来嘴角一抽，一把扯出他的手举起，圣印都跟着发颤，“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邬孽得策的笑起来，抽出手又一脸邪笑去捏他的脸：“那怎么了？”
“……”
说你有病还承认了。
尹造又去抓他的手腕，邬孽压根不按套路来，猛然凑近靠近，顺势把人捞到怀里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心跳声交缠的一瞬又迅速分开来。
“有病似的。”
尹造拿他属实毫无办法。
邬孽心满意足地重新靠回了沙发上，他笑盈盈侧头看着身边人，挑眉隐约带着点得意，一字一顿道：“那怎么了？”
“你……”尹造无话可说，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算了。”
邬孽眨了下眼：“想说什么？”
尹造摇头：“没、没什么。”
邬孽“哦”了声，收回视线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无意识走神。
“邬孽？”看他一动不动发呆十多秒后，尹造忍不住叫了叫他。
邬孽这次回神很快，转过头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笑，言语间净是不正经：“你叫魂呢？这么快就想我了？要不然咱俩再亲一个呢？怎么样？”
“……”尹造顿感无语，“你够了啊，时间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邬孽又挑起眉，接着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急不可耐了？”
尹造气不打一出来，起了逮住他揍一顿的念头，但并没有动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吗？”
邬孽傻笑道：“色令智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