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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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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好像很难受,”渔之柔声道,“我能帮你什么?”

神识提供的模糊画面中,决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道:“无妨,熬过去就好了,我疼得蛮开心的,多谢你来看我。”

渔之朝决明的方向偏了偏脑袋,怀疑这家伙被仙门关傻了,右手捏起手决就摆出了一个清心阵的框架:“你这算是中邪了,我给你驱鬼。”

“别,”决明含在嗓子里的笑意不太明显,但他动作忽然大胆了起来,竟俯身搂过她的肩膀,抓住她的手臂打断了清心阵的施法,“不用的,只要你这样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渔之的手被他包着,轻轻放在了腰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只觉得耳边被热气喷得痒痒的。

她以前在老书屋扫过几眼《灵兽通识》,成长期对于灵兽来说,意味着五感、行动水平和修为都有大幅度的提升,特别是心智,到了这个年纪,灵兽们才会展现出成年期该有的魅力。

而此时,让渔之心脏砰砰直跳的决明仿佛对此毫不知情,身上似有若无的花草香被热浪蒸腾,吐露出温吞而蛊惑人心的气息,勾得她忍不住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小渔,你不用怕。”

“……嗯?”

决明的声音酥酥麻麻地耳后传来,渔之还沉浸在方才的神游中,差点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了,你不用怕,我会让云天南找林大人沟通,帮你保下他的。”

“保下他?”

让云天南去吹枕边风吗?

渔之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决明的嘴里说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决明心里对她的感情出现了些许的改变。

神识扫到决明的头顶,她试图看清他的神色,却惊讶地发现决明头发中出现丝丝缕缕的红色,已经逐渐蔓延到了发梢,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呈现出近乎略微有些妖异的俊朗。

灵兽本性为无,是天地精华的一部分,不管天地间的灵气清浊,通通都经他身体流淌过一遭,之前他在仙门闭关多年,通体都是一水的清,这段日子深处人间,多少沾染了几分浊气,全在发色上凸显出来。

渔之抬手抚上他的发梢,喃喃道:“可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保下他。”

决明似乎很惊讶:“啊,我以为……”

“你知道我为何会帮你逃出仙门吗?”渔之忽然跳脱地问。

“因为你……心疼我?”

渔之失笑,碰了碰决明脸颊,能够感受到细软绒毛干燥的触感:“对,因为我心疼你,我还心悦你。”

这声告白太过猝不及防,惹得决明耳根都烫手,一双天地灵物特有的的眼眸干净得只剩无措。

“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止。”渔之道。

我帮你,是因为仙门这个牢笼,你大步一迈终究是能跨出去,我刚好做个顺水人情。

可有些枷锁,看起来松垮易解,却种在心里,随着你的成长扎根进胸腔,老早就混合进了骨血。要破开它,你得先将自己开膛破肚,浑身淘洗一遍。

我要从仙门逃出来,才能给自己大放血,重获新生。

“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不单是我的个人情感。”她说。

渔之的手摸索到决明的眉骨,轻轻地拢起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跟着自己下山的灵兽,心智才刚刚长成,涉世未深却误入了名为情爱的红尘,他愿以撒娇讨巧的姿态取悦自己,自己却不能够再让他踏入无休无止的深渊里去。

你是灵鹤啊,她想,你应当比我更需要自在地遨游,天地之间无不可去,红尘万里也要了无牵挂。

“林大人之所以能抓到他,是因为他恰好在皇城名医治疗的花柳病名单里,和这次借出官债的那几位官员在同一批,我一开始还没在意,后来才想起林大人给我的名单最上面那一行字是什么。”周渔之笑得看不见眼仁,“他欺骗我娘,便是背叛了这个家,他不再是我家里的人了。”

*

皇城的牢狱统一关押了这次涉及到借贷案件的人员,各州大大小小的保人不日后便会被统一提审。

渔之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狱警跟着,左手被碧水搀扶着,每往里走一步,阴森刺骨的寒气就更深一寸。

她特意带了周一铭平日里常喝的酒来,以至于周一铭出牢房的时候忍不住外溢出难掩的喜悦,连声朝身后的狱友保证:“放心,放心。”

周一铭张开双臂大步朝前走近,手脚上的锁链在走动时发出连声的响,声音里却满是自得:“我就知道!我女儿这么乖,肯定会带爹爹出去的!哈哈!”

乖。

这是渔之最讨厌的夸奖,偏偏他却觉得这是身为女子至高无上的荣誉,好像她生来就应当承受作为附庸的期望。

“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她僵硬道。

周一铭毫无觉察,接过酒壶,招呼渔之一起坐下来,大手一摆就开始抱怨:“爹这一开始哪里能想到要找官家借贷呀!咱家又不是没钱了,你说是吧?但是每次去迟州,我是说每次!都要被守卫敲竹杠!你说气不气人?”

“这么说,难道你做保人也是逼不得已?”碧水反而气愤了起来。

周一铭一顿,似乎才发现这里除了渔之还有旁人,但他也没太在意。

“我当然是不得已了!”他说,“借了官债还不用交税哩!这么好的事情有多少兄弟找上我,不做白不做呀!”

他没有开灵窍无法觉察,但是渔之却能感觉到,牢狱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只有周一铭对于女儿的到来毫无防备。

“那是谁给你牵的线?”渔之道。

方才的一番牢骚发完,渔之这一问总算让他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地嘟囔起来:“这个嘛……我不能说,人家也不容易……”

“说出来。”

“哎呀,人家不比我们家,从小就没了爹,家里的娘也被打成了残疾,她也不是有意要做这个的……”

渔之几乎要给他气笑了,没什么耐心地拿过桌上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笃,酒液以怒发冲冠的姿态泼溅了出来。

“是叫柳云烟吧?”

周一铭没有回答。

“那看来是花想容了。”

“你想怎么着啊?”周一铭觍着脸,没直面这个问话,反而又骂起来,“小姑娘家家的,还学会这套……”

渔之没耐心等他把话说完,大力一拍桌面,刚泼洒在桌上的酒液迅速围成银白色的光环闪出,随后极速扩大,展开了由数十根冰柱搭建而成的法阵,又很快向上笼罩住二人,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机关牢笼。

“你……周渔之你在做什么!”

“我能怎么着?”她面色如寒霜,“我身体里流着你给我的耻辱,理当与你同罪,而今,不过是想要赎罪罢了。”

渔之并没有恢复视觉,但是眼里的鄙夷和怒火完全暴露,硬生生将自己和周一铭架在同一根机关刑柱上,每一次呼吸都渗入冰封的冷意。

她扣动法阵内的机关指令,仔细辨认着周一铭的动静,攥紧了手势一点一点扭转,仅仅为了让他疼到无法言语,只能偶尔发出几句难掩的闷哼。

呲。

那是冷钉扎在她内府的声音。

叮——

大牢的警示法阵亮了,渔之的神识一晃,她恍惚间回过神来,明白自己不能乱来,律法有明文规定不得私自凌虐罪犯,而即便自己作为周一铭的家人与亲爹同受刑罚,她身为修士之身,这么做也是对凡人的不公。

渔之没有忘记这趟来的目的。

不能破坏林大人的布置,她想。

机关内的一根冰柱平稳移出,适时对准周一铭的眉心,稳准狠地插了进去,但是那冰柱并未将他脑袋戳出一个血窟窿,反而没入了周一铭的眉心,激得他浑身一震。

律法上的确是有保全罪犯人身特权的条例,哪怕是大理寺提审都无法轻易对罪犯搜魂,但她是亲属。

渔之凉凉地一伸手,收回了那根沾满了心念的冰柱。

就因为是亲属,周一铭被剥夺了人身自由权利的时候,她拥有绝对的监护权。

渔之快速从冰柱里提取出了几张人脸和姓名,整理到一起,尽数收到一个特制的盒子里,放到狱警手上,转身就离开了。

法阵撤离的时候,身后传来周一铭摔落在地的声音。

大理寺提审犯人的活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她想,如果关押这帮人的负责人是她,恐怕没有这么多的耐性去走合法合规的渠道只为了犯人的一句口供。

大牢的地面被前几天下的大雨浸湿,这几天久久未曾干透,渔之低头时,能看见自己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忽而闪现在水面中,心中一阵作呕,忽然双腿一软,狼狈地紧紧攥住最近的墙,吓得碧水倒吸一口凉气,忙赶上来搀扶住。

“小渔道长,你别吓我啊。”

“无碍。”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扶着墙重新起身,“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

自己亲手断了周一铭的生路,但如今,是不是却越来越像他了。

“罢了。”

渔之缓步走到大牢门口,这短短几步路好像有一个时辰那样漫长。

随着天光逐渐敞亮,门外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越发清晰,决明大踏步走下台阶,脚步靠近时响起“笃笃”的回音,在阴寒尚未散去的走廊格外清晰。

他接住了渔之的手臂,同时将她拢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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