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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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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是予岚和史戈拉·胡的婚礼,皇室上下忙得一塌糊涂。

史戈拉终于想起了厄简这个挂名的第一军团统帅,遣回第一军团后,把元帅大人也打包送去了第一卫星,监管他们一季一次的封闭训练。他自己则火速安顿了报喜鸟等一众外来访客,把所有他该负责的事项交给霍曼和江扬,自己焦头烂额地投身于婚礼筹备之中。

江扬只清闲了第一天,剩下的三天全在昼夜颠倒的事务中度过。期间甚至接到了厄简的视频通讯,让他去军部训练场把那三十圈负重给跑了。

两人各自带着一个全息屏幕和一身沙袋在训练场上飞奔,画面美极了。元帅大人美其名曰劳逸结合,实则是人类社死场面大赏。

麦古似乎是个比较宅的性子,江扬曾经担忧他是真的要出门喝咖啡,专门问过这件事,只见“哈哈!鸟r!”回复得小心翼翼:【你工作地址在哪?我给你点个外送吧。】

江扬心想您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回复了自己的办公室地址,加了一句:【多谢。】

倒是游隼借工作之由找了他几次,自然而然加上了江扬的终端好友。江扬没再闻到过他身上的什么味道,去探望予岚、乃至最后一天婚礼彩排的时候,予岚都没有给过他什么暗示,估计游隼是没再去过。

他莫名有种做父亲的危机感。女儿被两个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了,他比坐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批文件的霍曼都焦虑。

这样一忙,三天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按照研究院的医生的诊断,予岚的腿能够站立行走的最后期限就是这几天。予岚本人的情况还算好,婚礼前史戈拉带她做了全面检查,确保她一晚上没问题。

但一晚上对今后来说就是不少的消耗,可能婚礼结束,她的直立人生涯也就结束了。

史戈拉·胡心疼坏了,彩排后依然反复确认流程,让他的妻子尽可能不要站起来活动。予岚让他别忙,表示“真的不要紧,多一天少一天没什么区别”,夫妻俩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酸涩的爱意。

“不用把这些细节都告诉我。”江扬绷着脸,手指向大门,“游隼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但是现在请你出去吧,我不可能带你参加婚礼的。”

游隼目的达成,每一根头发丝上都竖着愉悦:“那求您给我一抔灰烬里的豌豆吧,我愿意在两个小时内把它们拣完。”

正和江扬连着通讯的任知楚:“……噗。”

江扬:“……”

不是,他有病吧?

江扬叹了口气:“隼姑娘,束迦星没有豌豆,还是叫你的神鸟教母给你捎南瓜车吧。”

婚礼直接在皇宫举行,昔日庄严的殿堂此刻变成衣香鬓影的会场,来宾坐了满桌,多半是军部的。束迦星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体验到“联邦大帝亲自证婚”的殊荣,这么看起来予岚确实是嫁得太好,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史戈拉·胡的一头金发被造型师精心整理过,梳了个光鲜亮丽的背头,配上笔挺的白西装,更显得高挑英俊。女主角则是带着一身优雅的星空蓝色款款而来,还是和订婚那天相似的发型,换上了金色的发饰。常年在太空作战的人皮肤白皙,病容被妆容掩盖,那一丝苍白被偷梁换柱成了彻底的光彩照人。

按照先前的排演,江扬扶着予岚走过红地毯。

予岚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望向他的眼中泪光闪烁。江扬心下五味杂陈,恍然觉得这一切太过不真实,他唯一的亲人走向爱情的路漫长得像他的一生,又短暂地如他的爱情的模样。

这么比喻是不是对她不太礼貌?

江扬失笑,目光凝于路的尽头,史戈拉·胡和联邦大帝正在等待。

“新娘已经走向了新郎。”

他把至亲之人交到了那个男人手上。

“请新娘的兄长,说出对她的祝福吧。”

江扬没有准备这个发言,只是和予岚拥抱了一下,然后扶着予岚的右手手腕,交到了史戈拉·胡手中。

“请双方说出誓言。”

“请双方交换戒指。”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

江扬随着满堂宾客一起鼓掌。

他想起九年前的一个日子,也是这样满堂的掌声,窗外新雪登临,人们或真心或假意地鼓掌欢呼,网络舆论也一片热腾腾。

那次的庆贺声里,他站在人群之外,爱人如若尸骨尚存,那时应当还未如他的心一般凉却。

这一次他可以面带欣慰地鼓掌了,夜幕下是整个帝国的狂欢,他站在媒体镜头和来宾视线的焦点身后,没有人知道他掌心真实的温度。

这场婚礼没有什么轮桌喝酒的环节,史戈拉·胡留在场上应酬,予岚先去休息。

江扬看着她坐上轮椅,对史戈拉·胡道:“能不能给我十分钟?”

——这家伙监控力度太大,摄像头和眼线到处都是,哪怕他们不说什么机密性的话,也怪不自在的。

放在平时,史戈拉·胡估计不太愿意答应。不过当下他要忙的事情太多,而且之后予岚就能完全在他身边了,所以犹豫了几秒,还是妥协道:“我送你们去私人休息室。”

休息室原本是个空房间,这几天临时改装的,内部设施都是史戈拉·胡全权掌管。史戈拉推着予岚送到门口,当着江扬的面打开个人终端操作几下,墙上的监控红光熄了。

“谢谢。”江扬主动道,“就十分钟。”

予岚也放软了声音帮腔:“嗯,我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史戈拉·胡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退出去关上门。

门“咔哒”一声合上,脚步声远去,两人对视一眼,暂时都没有松懈。

江扬从手腕的终端上拆下一个小零件模样的装置,对着整个房间扫描了一圈。扫描结束,装置开始闪光,连续两下,再连续四下。

“什么意思?”江扬问。

予岚闭了闭眼,长长舒一口气,说:“安全。”

她靠在轮椅后背上,温婉的神态渐渐敛去。江扬知道,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放松。

“有烟吗?”她问。

江扬:“没有。有也不能抽。”

“哦。”予岚也没强求,缓缓吐出两个字,“游隼……”

“他没有说更多话的权利,只给了我这个装置,说是给你用的。”江扬把手中的小玩意儿安在她终端上,很小心地避开了对她手腕那片皮肤的接触,“我本来以为,跟你说几句话就能完全理清楚,但我发现你知道得可能比我更少,而这一点信息对你来说已经足够危险。”

他惯常严厉的神色难得地软和下来,语调中有他无法察觉的茫然和伤感:“我无从质询你的选择是否正确。我不是史戈拉,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希望你能够尽可能保护好自己。鸷鸟有救你的机会,相信他们的首领也不会拒绝你我的请求;而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尽可能为你做到……除非你自己不想再回到宇宙之中。”

予岚没说话,只低头把玩手腕上的装置。

江扬等了半天,终究按捺不住:“你……”

“哎。”

他眼睁睁看着予岚突然站起来,因为裙摆太长绊了一下、肌肉力量难以支撑而向旁侧倒去。身体反应快过大脑,迅速判断了她的落点,伸手将她一把接住。

予岚扑进他怀里,大笑着狠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他顿然发觉泪意上涌,顷刻间脑中纷杂的思绪沉寂下来,那团迷乱的信息回到了它们各自的位置。

“你不是等待这一天很久了吗?”予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不用在乎我的位置,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不应该再有弱点了,更不应该顾虑我。”

“就像你说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协助你……除非你自己不再想实现那个目标。很危险,但是你不怕,对不对?我也一样。”

江扬轻声应下:“嗯。”

刚刚那一刻他想起来,其实予岚比他大一个多月,只是为了坐实“兄长”的名号,当初登记档案时,她谎报了出生年月。之后他们一直以兄妹相称,江扬也渐渐习惯了站在兄长的角度照顾她。

……当下也没必要说这些了。

十分钟太短,予岚很快自己站稳了,整理好刚刚弄皱的裙摆,恢复端庄贤淑的模样。

“好看吗?”

江扬失笑:“很好看。”

还剩两分钟,予岚自己坐到休息室的床上。两人没有提前结束这黄金十分钟的打算,各自沉默着思考什么东西。

“对了,有个信息,你应该不知道,但是是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重要线索。”

江扬偏过头去,示意她说。

予岚压低声音,语速很快:“鸷鸟有一套自己的排名系统,名字叫‘巢树’,类似于古时代的英雄榜,用来排列各个骨干的位置和名号。但我并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它有两个大分支,领头人分别是寒鸦、白头翁;还有一脉特别小,只有寥寥几人,一切未知。游隼隶属于寒鸦那一部分,如你所言,他的权限其实不高。”

巢树?

江扬默默消化了这些信息,点点头。

予岚看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些惊讶:“你又猜到了?”

“不是。”

江扬确实没猜到“巢树”这个东西的存在。这种性质的东西不一定真的可信,也不一定真的严格,因为鸷鸟的成员里,权利和地位似乎并不对等,根本没有世俗的标准供他参考。

“但按你这么说……我知道第三支的领头人是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监控刚好亮起。门外有渐近的脚步声,江扬上前一步,主动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史戈拉·胡关掉终端屏幕:“聊完了?今天特赦禁酒令,他们都嚷嚷着要你去喝几杯。”

“我知道了。”江扬给他让开了路,“喝酒还是算了,我喝不动。”

“意思意思,也不用勉强。”史戈拉·胡露出标准的皇家礼仪笑,顺着江扬让的路进了门,“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

“好。”江扬转过身来关门,“新婚快乐,殿下。”

.

【杜鹃。】

他长久地凝视着这条消息。自从发出后,江扬再也没有回复他,但他知道江扬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老家伙是真的喜欢玩这种乱七八糟的文字游戏,管杀不管埋,让我担责。”斑鸠往椅背上一靠,办公椅顺势在原地转了一圈,精准地停在360度的原位,朝向大敞的门,手中的笔闲不住地转。

工作了一天,现在他坐也没什么坐相,笔尖在桌上点了点,对刚搬着一摞书进门的人说:“知道吗,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玩脱了,他的名字叫朱厚照。”

“去你的吧,让你坐这儿你还抱怨上了。他是朱厚照,你难道是杨廷和?”男人将书拍在办公桌上,很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他余光扫到墙上的时间时,突然变了脸,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

“抱怨去吧!哥们儿到点紧急下班了!”

斑鸠:“?”

鸷鸟的规定很高深莫测,领导比打工仔晚下班一小时,不知道是在卷谁,反正底层干部的精神状态还挺好的。

领导斑鸠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滚出去,岑遂。下班了在这里晃悠,工资想不想要?”

“别叫我岑遂,听起来怪深沉的。我叫鸣角鸮,是一只快乐的猫头鹰。”快乐的猫头鹰得意地冲斑鸠挥挥手,“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吧老大,给我发工资的不——是——你!”

斑鸠给他一记眼刀,转过屏幕,聊天框上写着名字:任知楚。

快乐的猫头鹰偃旗息鼓。

斑鸠笑容满面:“天亮了猫头鹰,睡吗?”

岑遂彬彬有礼地朝他作揖,随即光速退出办公室:“报告首辅大人,我冬眠,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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