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高中比卫左想象中危险太多了。
本以为往年期末考试试卷的题面已经够夸张了。
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
翻了翻书架上的其他期末考试的资料，愣是没找到一本跟死人没关系的，卫左对希望高中的荒谬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随口说了一句。
“看来以后还要提防那些老师，也不知道过去有多少考生死在他们手里。”
话音落下，耳边不知是谁用缥缈空灵的声音询问：“你怎么知道有很多考生死在老师手里？”
卫左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开始分析推理。
“玩家数量就是副本的隐藏提示。”
“副本确实并未提到过这次有多少玩家。”
“但监考老师有90%以上概率是有限的，每个监考老师负责的考生也是有限的，这个前提如果成立的话，总的玩家数量一定会局限在某个数字上。”
“比如一共十个监考，每人负责监考三十人，这样一共就有三百一十名玩家。”
“玩家数量绝对是固定的。”
卫左说到这里停了停，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
转头，身边二人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抱歉，我……”
夏不冬笑着打断他：“没事的，放心，我和何文能跟上你的思路。”
卫左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他思维是比较跳跃，但刚才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
得亏他分析时喜欢从最初开始一点一滴分析，循序渐进，容易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这座图书馆有问题，我们先出去。”
另外两人本就是跟着卫左的，对方要离开，自然乖乖跟着离开。
不久后，三人顺利离开图书馆。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湿冷气息渐渐被驱散。
何文勾住身边青年的肩膀：“左子你快把剩下的推理说出来，给哥两个长长见识。”
卫左犹豫了半天，到底没说出自己刚才是被诡异影响了。
他有种直觉：一旦说出来会被担心他的何文叽叽喳喳吵至少半小时。
还是清净点好。
“不是什么推理，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很少会把想法说出来的他组织着语言，好半天才继续说道：“我觉得，副本之所以会说玩家数量未知，是因为老玩家死亡退出副本后，会立刻有新的玩家加入进来。”
“官方新手攻略有提到过这一点。”
“无限世界的副本被划分为十个领域，每个领域里都有一个世界系统，每个世界系统对副本玩家的计算方法都不一样。”
“有的世界系统不分老玩家与新玩家，中途加入就当补位，不会计数，玩家数量是固定数值。”
“而有的世界系统分得很清楚，中途加入算是新的，会记入其中，然后将玩家数量写成多少至多少之间。”
“我们十之八九遇到的是后一种系统……”
卫左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语气平静至极。
“这个副本将比我们想象中更危险。”
他没说完全部的推理，只给出了结论。
但夏不冬与何文毫不费力地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中途加入算是新玩家，会记数，这是在中途加入的玩家数量合理的情况下。
如果中途一直源源不断加入新玩家。
是无法给出准确范围数值的。
那什么情况会不断加入新玩家呢？
当然是：老玩家频繁死去。
夏不冬沉吟片刻，道：“这样的话，副本难度就不合理了，副本难度与通关率挂钩，星级越高证明通关率越低，五星难度至少有一半左右的通关率。”
卫左在他的提醒下也想到副本通关率的问题。
的确，自己的推理成立的话，这个副本绝不会有一半的通关率。
最少也是个七星的、通关率30%左右的副本。
所以老师们确实杀的是学生，发生在这所高中的凶杀案件受害者也是学生？
卫左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那么多学生可杀的，总不能循环使用……
不对。
本质是一团数据的固定npc好像还真能循环使用。
“应该是我想多了。”
副本难度在那里摆着，卫左只能压下心里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毕竟是五星，五八也说过这个副本算简单的。
“不是想多了。”
五八忽地出声反驳。
卫左不解：“嗯？”
“你的推理不一定是错的。”五八语气是罕见的严肃，“我之前没考虑到世界系统的问题，世界系统独立存在，有自我思考能力，每个世界系统对通关率的判定不一样。”
“有些是综合整场副本，有些只会计算最终任务的数据。”
“要是世界系统只计算了期末考试那个时间段的通关率，那你的推理完全有可能成立。”
卫左还想说什么，被五八抢先一步：“我不是在哄你，玩家提前死亡退出副本，会扣除积分甚至掉装备，这些东西变成能量反馈到世界系统身上。”
“因此大部分世界系统会想方设法偷偷提高副本难度，让玩家在副本里死掉。”
“但这是违反规则的，一旦被对应的审判者发现，世界系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
“通关率往往是最能直接反应某个副本难度是否符合，该副本预期难度标准的。”
五八意味深长道：“直接在通关率上动手脚容易被发现，但像这样利用判定机制来作假，可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毕竟知晓一切的无限世界……可一点都不在乎世界系统有没有遵守规则。”
五八的话里藏着大量信息。
卫左直到回到教室，上完下午的课，吃过晚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都还在思考这件事。
两位舍友看出他的心事重重，却又不知他在因为什么烦恼，便只是沉默地跟在一旁。
卫左走着走着，冷不丁听到两个人在对话。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是那个啊！教师宿舍楼！”
“又有考生死里面了？怎么进去的？不是说封锁好了吗？”
“还能怎么进去的，当然是……”
正听得入神的卫左下意识皱眉，当然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说话说一半很容易被打的不知道吗？
“小左？你怎么了？”
夏不冬的声音宛如一记重锤，卫左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看周围，哪有什么讨论八卦的两人，分明只有满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夏不冬与何文。
卫左反应再慢，也该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估计和图书馆的那个声音有关系。
然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没事，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累。”
卫左虽然对两位舍友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却不会事事都告诉他们，说到底大家只是刚认识不久，互相不清楚底细。
他将自己遇到麻烦的事情尽数告诉五八后，便与夏不冬他们回到了宿舍。
等到宿舍熄灯时，卫左都没有再听到过声音。
他本以为五八解决了麻烦，却听到对方说这件事有点棘手，估计要等两三天才能完全处理好。
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已至此，先睡觉好了。
昨晚确实没休息好的青年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结果凌晨两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卫左睁开眼，眼底涌动着比夜色还深沉的恐怖杀意。
大半夜敲门扰人清梦就算了，还带着杀气是什么意思？这些动不动就想杀死他这个乐于助人的普通人的npc是有病吗？
“五哥？”
五八没说话。
正当卫左以为系统又掉线了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别躺着了，这不是404，咱们被传送到教师宿舍楼里了。”
卫左这时才发现他躺在一张光板床上。
逐渐恢复正常的鼻子还闻到一股子霉味。
“我们怎么出去？能传送走吗？”
“走出去，传送不了。”五八解释道，“我的传送无法在副本里使用。”
闻言，卫左没再多问。
他起身下床，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乍一看似乎什么异常都没有，但青年一只脚刚迈出去，身侧就忽地吹来一阵腥臭的冷风。
“噗呲——”
电光火石之间，飞速出鞘的利刃成功命中目标。
早有准备的卫左转头，还没看清砍到的是什么东西，手下已继续用力，硬是让青冥斜着削开了那东西的半边身体。
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湿意。
只有寒意。
卫左本身没有体温。
准确来说是体温和活人相比很低，对外界温度变化没那么敏感，同时也无法跟正常活人一样准确描述某件物品的温度。
但这次，他能明确感知到，削开的这个不明物体里面正源源不断冒出可怕的冷气。
卫左当机立断收回手，往后退去。
他警惕地盯着面前形似人类，但四肢扭曲且面容模糊的不明物。
双方僵持半天，不明物开口说话了。
“你是考生？还是监考老师？”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在宿舍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