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躺在一起,默契地装死。
许璋吃下去的基本都吐了,挂了一瓶水后恢复了许多,他问杭樾:“不是封路了吗,你怎么出来的?”
杭樾没好气地说:“共享单车加徒步。”
江木舜感动:“太感人了,没想到你这么惦记我们,其实你不来也可以,我们完全能自己爬来诊所,只是有点费膝盖。”
“……”
杭樾说:“你记得给阿远也磕一个,我们一起来的,他去给你们买粥了。”
唐思瑞呆呆的:“你们一起来的啊。”
“怎么了?”
“没什么。”
唐思瑞发了朋友圈,无聊地抬头看点滴,许璋问他:“我又饿了,你饿不饿?”
“有点。”唐思瑞兴致不高的样子。
许璋摸摸他脑袋:“还难受吗?”
唐思瑞摇头,拿起手机看消息,刷了几下,恹恹地放下。
杭樾起身出去打热水,这家诊所很小,他问值班护士借了热水瓶,在开水房等水烧好。
冷风嗖嗖地拍打窗户,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鬼鬼祟祟。
他扭头望去,看见许璋在探头探脑。
“要找什么?”杭樾说。
许璋把身上的毯子给他,说:“给,你没穿外套。”
杭樾没接:“自己披着。”
“你不冷吗?”
“你觉得喜欢冬泳的会怕冷吗。”
许璋莫名其妙:“你喜欢冬泳?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杭樾说:“大学那会儿喜欢上的,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空气短暂地安静,分开的五年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实感,在错过的时光里,他们好像多了很多独自的回忆。
水箱咕噜咕噜地响动,气泡沸腾又炸开,像一颗颗破掉的柠檬,有点酸。
许璋找回了思绪:“对了,周皓怎么没来?”
杭樾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犹豫道:“他……情况有点复杂,他老家是这里的,中途回了趟家,跟父母起了点矛盾,我就没叫他一起。”
“啊?很严重吗?”
“不好说,他是少数民族,某些事可能有观念上的冲突,现在不确定他还能不能跟队了。”杭樾说得很委婉。
“听起来不太妙。”许璋喃喃道。
“别老操心别人了,你自己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看你赶路的进度,跟我们差不太多,如果再碰见的话,不如跟着大家住一块,省得你天天流浪。”
许璋眨巴眼睛望着他,眼瞳黑白分明。
杭樾被看得心悸,面上淡淡道:“你隔三差五就出点岔子,一会儿睡车里一会儿食物中毒,太不让人省心了。后面的酒店你还没订吧……别瞪这么大眼睛看着我,傻不拉几的。”
像只傻掉的兔子,那种小时候路边买的,吃到不干净的草就会生病,淋几滴雨就会嘎掉,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的兔子幼崽——他在心里补充。
许璋不高兴:“你几小时前还夸我聪明。”
他的脸颊白里透红,眼角眉梢也因生病而泛红,右边脸鼓起一个包,让人手痒得想给他戳下去。
杭樾按捺住自己的手,移开视线:“聪明蛋不会吃过期十年的泡面,你真就尝不出来一点不对吗,好在以前都是我做饭。”
最后一句话,让两人沉默了几秒。
杭樾状若无事地说:“你以后要是再出来玩,干脆买个房车算了,简单又省事。我们下一站去南充,你要是提前到,可以在那儿等着。”
许璋问:“真要一起啊?”
“不乐意就算了。”杭樾无所谓,“随你便。”
“我怕你觉得勉强。”
“我为什么会勉强?”
许璋心想,他彻底不介意过去了。先前他能感受到,杭樾若有若无的试探和恨意,但现在他好像不在意那些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瘪了瘪嘴:“到时候再说吧。”
杭樾果真不在意,接满热水后,头也不回地提着去了输液室。
许璋在原地发呆,叹了口气,过了半天才往外走。
刚走到拐角,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他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