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邢远扶了他一下。
“你躲在这里干嘛,吓死人了。”
邢远自上而下打量他,提起手中的袋子:“去买粥了,刚回来,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许璋说,“我吃的不多,小唐比较严重。”
“不是问这个,我知道你没事。”邢远看着他,“你和杭樾,刚才在聊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对。”
许璋怔忪:“聊……聊天气啊。”
邢远无语地看他,他泄气道:“好吧,他问我,后面的行程,要不要和你们一起住。”
“你担心不方便?”邢远说,“我们之前也有过结伴的经历,大家都很好说话,没什么不方便的。”
许璋摇摇头,没吭声。
邢远盯着他:“你看起来有点失望。”
“让我猜猜,你觉得他邀请你,是因为完全放下过去,对你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了,对吗?”
许璋诧异地抬头,邢远问:“那你呢?既然他都放下了,你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我没有。”许璋皱眉,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
邢远正要开口,他缩起肩膀道:“好冷,我先回去了。”
许璋和他擦肩而过,邢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回输液室后,没看见杭樾。
江木舜说:“他去开药了,隔壁队有个小孩感冒了。”
许璋意外道:“你们还管这些啊。”
“出门在外,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大家都习惯了。”江木舜说,“阿樾刚出来跑摩旅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认识的。”
许璋竖起耳朵,听江木舜说起他们的相识。
杭樾大二回国时,偶然对摩旅产生了兴趣,第一次上路和许璋一样,没怎么做功课就兴冲冲上路了,也走的318。
他在路上比较粗糙,没有订高档酒店,就这么风餐露宿地跑车,有时候甚至找个餐厅或者过道过夜,直到有次睡在车站,手机被偷了,从而认识了江木舜。
许璋哭笑不得:“他手机怎么老被偷,所以是你帮他追回来的?”
江木舜义愤填膺:“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居然以为我是小偷,就因为我走累了,坐在他的背包旁边休息……苍天啊,我都不知道那里有个包,谁家好人把包藏在座位底下!”
“他上来反手就给我扭住了,玛德我还在做梦呢,硬生生被人弄惊醒了。关键是,老子白天还跟他打过招呼!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失忆了,以为我故意尾随他到车站的。”
江木舜感慨道:“小许啊,有时候我挺同情你的,跟一个变脸如变天、记忆如金鱼的人谈过,太不容易了。”
“噗。”许璋笑喷,“像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打架。”
唐思瑞惊呆:“真的假的?他敢打你?”
“呃……互殴吧。”
“啊?”
邢远走进来,无奈道:“我作证,是真的,其实我和阿樾也是打架认识的。”
大家通完气,笑得东倒西歪。
邢远说起他们小时候,他家和杭家是世交,一帮男孩儿玩在一起,虽然言语里满是嫌弃,但不难看出,他很珍惜这个发小。
许璋听见了他不熟悉的杭樾,仗义的、滑稽的、暴躁的。
以前相处的时间太短,他们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彼此。
唐思瑞好奇:“你真有樾哥掉进池塘的视频吗?”
“何止,还有他骑鸵鸟半个身子翻下来,差点被拖着跑的呢。”邢远哂笑,“高清□□黑历史,我打算在他婚礼上循环播放来着。”
他说这句话时,瞥了眼许璋。
许璋没看清,手机弹出一条邮箱提示。
他瞬间惊喜,走到窗边查看。
很少有人用邮箱联系他,发信任是他以前的艺术老师,黄盛方。
黄盛方是央美的教授,国内有名的大师,也是他妈妈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许璋刚会握笔就跟着他学画画了。后来许璋放弃艺考,他痛心疾首,飞了三次上海试图劝阻,都被许明楼拒之门外。
许璋有点没脸见他,几年都不再联系,只逢年过节发个祝福。
前几天他厚着脸皮,给黄盛方发了封长信,推荐秦阳这个人。
黄盛方简单回复道:【我看过了你发的画,很有灵气,也符合央美的审美风格,他如果有进一步深造的意愿,可以尝试考我的研究生。】
许璋有点激动,措辞了好几遍,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段感谢。
那天和秦阳加完好友后,他给许璋看了很多画,都是参加艺考前画的,集训风格就是奔着央美去的,虽然高考发挥失常,但他仍然想继续考取梦中情校。
说起高考的事,秦阳的语音有几处哽咽:别人发挥不好,可能还有希望,而他发挥不好,是完全握不住笔。
许璋没能握住那支笔,希望他能够握住。黄盛方认可了秦阳的画,比认可他自己的还让他开心。
黄盛方回了一句“有空见面聊”,许璋愣了会儿,发送“好的”。
他有五年没见过黄盛方了,不知道再见会是什么样子。
回完消息,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事,以前没觉得不对劲,现在才发现,许明楼好像很讨厌黄盛方……
身后响起脚步声,伴随着塑料袋的摩擦。
杭樾走到他身边,说:“给你开了盒冲剂,待会儿记得喝。”
许璋看向他手里的塑料袋:“……谢谢。”
他刚要去拿,忽然手里被塞了个东西,细细长长带着体温,定睛一看,是支润唇膏。
“你嘴巴好干,擦一擦。”杭樾看着他。
许璋愣愣道:“可能是被风吹的。”
他心道杭樾算是个好人,不仅放下过去,还给前任买药,买唇膏,可越是这么想,心里的叹气越强烈。
他打开唇膏,散发着淡淡的蜂蜜味,正要往嘴上擦,却看见膏体凹了一块,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杭樾用过的。
……原来不是新买的。
许璋的动作僵住,脸颊慢慢发烫。
这是在干什么,未免太暧昧了,这不好吧。
他想悄悄把唇膏放下,抬头正对上杭樾深邃的眼睛。
“涂吗?”杭樾盯着他,“不涂还我。”
听见这话,许璋的心猛然一跳。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了,杭樾的表现不是放下,反而像是……在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