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决明不知道该好事还是坏事，渔之现在不想杀砍他也不想咬他了，但是显然想要上/他。

在绿雾森林的峡谷底部，刚刚目睹完大黄鳝与河底蛊虫的生死大战，并且还出不去之后。

他情急之下启动了灵珠，将两人罩起来，莫名就觉得这峡谷底部就犹如一个巨大的藏蛊盅，不论是妖兽、虫蛇还是修士，落到此处都如同被豢养的驯兽，最终都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心中的不安更加严重。

渔之浑身气息滚烫，呼出来的热气缠绕着谷底粘腻的空气，几乎将周围的气温给蒸腾了起来。

“现在……不可以。”他脑袋里的理智在疯狂叫嚣，两只手不断地掰下渔之胡乱放肆的手，却被渔之再次一把撕下了一块腰上的布料。

他攥住她的腰，废了好大劲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一口气坐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渔之的唇齿又覆了上来，毫无芥蒂地抵住，让他整个人瞬间几乎要燃烧。

他听见渔之迷醉的呢喃。

“好香。”

好香。

决明一怔，这句登徒子一般的评价，从前在仙门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连炼器院那帮小鬼嘲讽的时候都是认为他身上的味道很讨人厌。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渔之的真实想法还是情蛊带来的作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这两个字点燃。

恍惚间布料再次被人一把撕开，他感觉到渔之的气息一路攀爬上来，再次拍打进脖颈，自己的耳垂在湿热的暖流中被不轻不重地缓慢啃咬。

“决明，你好香。”

这一次就在耳边，他听得更加清楚，轰得一声脑子好像炸开，残存的理智瞬间崩得只剩下紧紧的一根细弦，吊在溃不成军的意念旁无助地胡乱震颤。

不……不行。

他一把抓住渔之不断往下的手，却无法阻止自己身体涌起的潮热。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糟透了，皮肤下的青筋鼓胀，几乎要爆血而出，将他的身体撑得滚烫。

但理智还是强行束紧了他，他必须坚持着，不让自己做出可能会让渔之后悔的事情来。

现在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只能尽可能地让一切保持克制。

上一次蛊虫发作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费力地甩了一把脑袋，想让自己从热/潮中清醒过来，很可惜收效甚微。

决明狠下心往嘴唇咬了一口，沁出来的血液加重了空气中的腥味，他闭上眼睛，默念起仙山的清心诀。

虽然中途一度被渔之打断，但内府里的清气还是犹如渐渐发芽的小树，慢慢地起了反应，一步步蔓延到四肢百骸。

“唔。”

嘴唇上忽然贴来一片温热，决明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理智将近崩塌。

这是情蛊驱使的反应吗？

他再一次被淹没，近乎绝望地溺了进去。

但意外的是，渔之渐渐暂缓了动作，他睁眼一看，她嘴里衔了一口他嘴唇上的血液。

短暂地一怔过后，决明反应了过来。

自己的血液特殊，尤其是清心决作用之后，等同于提神醒脑的醒神符，虽然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他再次驱动起清心决，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次，仙山的心法萦绕下，二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头一回相拥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在粘稠燥热的谷底环境下纯粹得过分。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没再出现过暴动的妖兽，决明便把灵珠给收了回来。

但是，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笛声。

那笛声悠扬，富有节奏，好似某种殷切的呼唤，带着某种指引，驱使决明想要往那边望去。

他松开和渔之相贴的额头，见她没有再次缠上来的举动，也没有强烈的攻击性了，但是眼眸中的神采却似乎被笛声所压制，看起来有些空洞。

“小渔，你怎么样？”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但渔之没有被拍醒，反而好像被某跟绳子牵引着似的，径直起了身，整个人呆愣愣地，居然直接朝着他抬起了腿，看着要直接踩着他往前走去。

他连忙也起身，拉着她的手臂，怕她再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但是渔之没有理会他，径自朝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踉跄了过去。

“别过去，那笛声肯定有问题。”决明又着急了起来。

但此时的渔之力大如牛，倔得好像在犁地一般，怎么拉都拉不住。

更糟糕的是，决明拉着她的手劲越来越小了，笛声一下一下地飘远飘近，犹如一只大手在空中左右拉弦，两人一步一步如梦游般走远。

所幸那笛声没有将两人分开，直到跪倒一名紫袍的老者面前，他们都紧贴着对方的胳膊。

那老者须发尽数白了。

跪在他的腰际之前，决明的视线使劲扫过他的脸孔，看见他嘴角噙着一个目中无人的笑容。

“双生蛊！”旁边有个殷勤的声音兴奋道，“不愧是长老，族里已经好多年没有炼出双生蛊了！这下，终于有个对手可以治治那圣女渡月了吧！”

决明闻言，心中顿时犹如被一盆凉水泼下来。

巫蛊一族竟拿活人炼蛊！

不过……决明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朝渔之那边看一眼，小渔这不是个分身吗？

“毒蛊之间情况不一样，无法轻易下判断，”那老者虽然自得，但还是谨慎道，“双生蛊难得，即使同样是玄黄石隨喂养，也不是什么蛊都能炼成渡月那种程度。”

“长老说的是，还是属下心急了，长老高瞻远瞩，非我等所能及。”

那长老却轻嗤一声，揶揄道：“把你在人间腌入味儿的那套马屁收一收，我不爱吃这套。”他说，“带回去给大长老看看吧，有了点成果，这下，项目的研究经费应该就好拨下来了。”

他说完，便转了身。

渡月竟然就是巫蛊族培育的人蛊。

决明还没有开始消化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就被那道变幻莫测的笛声再次牵引，仿佛被吊绳吊起来似的，腿脚都不受自己控制，就这么一瘸一拐地晃悠着跟上了老者，一路朝浓荫处而去。

踏过一路的枝繁叶茂，笛声逐渐指引着他们走近了一片湖泊，湖泊的尽头处坐落着数百座吊脚楼。

决明心中的震撼无法溢于言表，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压下心绪。

这便是大乘修为的妖道圣女渡月的诞生地了，他想。

越往里走，周围的湿气就越是浓重，他和渔之被同一条小船托载，平稳地漂进了安静得有些吓人的吊脚楼群中。

湖水看起来很浅，哪怕划到了胡中心，也依旧漂浮着许多水草，忽然船底缠上了什么，渔之没站稳，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又迅猛地弹了回来。

决明被她这个动静惊到，还以为她恢复意识了，但是再仔细看看眼睛，依旧是空洞洞的一团黑，不禁有些着急。

又再往方才被缠住的那块地方望去，这一看不得了，决明才发现，那哪是水草啊，底下那团妖娆曲折的水草里居然隐约能看见几十只鼓动眼珠子！

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但是下一秒，水底下的一只眼睛好像发现了他的动作似的骤然升高，从水下直立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的面孔，好似马上就要将他吞吃殆尽。

决明和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就这么相互对视。

他没冲动地做出什么动作，愣是僵硬地坚持了十几秒，几乎就要冒出冷汗来。

那前方的老者才总算回头，脚底轻抬，以某种特定的节奏踏了踏水面，将那灵智超群的水蛇安抚了下去。

渔之还是没什么反应，这个分身似乎已经完完全全被操控了，也不知道林府的本体情况如何，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专注解决眼前的危机为好，他定了定心神，顺应着老者的笛声走入了吊脚楼中。

上了楼才发现，这楼群中并非没有人，只是比较少，而且不怎么动弹，似乎是因为巫蛊族豢养的毒物都对声音、动作这类指令特别敏感。

嘎吱——

他不小心踩到一块不太结实的木板，几条看上去就绝非善类的蟒蛇就直起了身子，发出嘶嘶的吐气声。

老者的笛声节奏再次悠扬了起来，他有预感要到了，得在被关进某个蛊盅或者牢笼之前做出行动，他想。

可惜清心咒对笛声不管用。

两人被带入了一个没有门窗的小楼前，这里是楼群的深处，一眼就能够预见，如果被关在这里将会是怎样的暗无天日。

身在仙门时头破血流地撞击禁制的记忆汹涌而来，决明呼吸一滞，心脏重重地往下沉，仿佛又回到了最无助的时候。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几人的后方忽然出现一股巨力，啪地一下，就将那小楼的栏杆打裂了开来。

“什么人！”老者怒喝一声，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来人。

笛声被打断了。

“趁现在！”

决明猛然听见神识里出现这句话，转头看向渔之，见她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一翻身往河水里跳去。

而方才在小楼前来势汹汹的那人，已经和老者打在了一块。

“说了多少次了，巫蛊圣地没有你女儿的影子！”那老者吼道。

却听另一位是个女声，数次长鞭落地之后更是盛气凌人：“狗屁圣地！拘了人还不敢承认！鬼知道你们到底在养什么东西！今天我不掀开这里看看你们的腌臜，还当我合欢宗好欺负？”

“圣地就是圣地！不是你可以随意闯入的地方！合欢宗若不服气，来找圣女便是！做什么在这里强词夺理！”

“少废话！”那女人一句暴喝，“没了圣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别在这里装什么门神，把你们大长老给我叫出来！”